我們用發光的石子給早晨計數
輕的 圓的 在掌心發燙的
笑聲拋向屋檐的弧線
再被杏花接住 那時總以為
收攏所有光就是一生
當圖紙開始反向勾勒筆跡
辦公室的玻璃種滿霜花
有人將你折成紙船 又拆成公文
你終于學會用倒影砌墻
在表格與簽章的循環里
把羽毛稱出巖石的價錢
后來碗碟學會精確地嘆息
體溫在床鋪間固定成海岸線
像貝殼習慣潮汐的失信
你數著鹽粒給孩子縫補翅膀
在起風的夜里突然怔忡:
自己何時成了岸邊的纜樁
某個清明 山崗升起絲綢的坡度
你張開嘴 卻遞出整季的干燥
原來最深的雪并非來自天空
它們靜靜堆積在眼眶
慢慢等著月光來漂白所有姓名
故事總是這樣:風箏松開引線
才看見大地早備好溫柔的墳場
我們練習倒帶 在日漸稀薄的身后
反復打撈同一場薄霧
而春天繼續發給我們新的地址
像散場的劇院 把舊票根
換成通向深巷的單程印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