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中國作家筆下的科幻世界里,地球往往被敷上厚厚的粉:在人類命運的感召下,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和災難,人們通過各種努力暫時放下偏見、化解仇恨,齊心協力一致對外。大劉的《超新星紀元》,看似也遵循著“矛盾出現—化解矛盾”的套路。但數易其稿后的結局,讓人讀后依然如墮五里霧中,實則是看似美好的結束語無法掩蓋人性之惡的無奈現實。



給地球帶來危機的超新星輻射,也讓地球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試驗場。13歲以上的人們集體赴難,將權力和秩序傳給那些稚氣未脫的孩子們。本以為大腦如同一張白紙的未來一代,可以帶領地球走向更加純真的年代,沒想到這一切還是錯付了:成年人的世界有的,孩子的世界里幾乎一樣不落;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的,無力做出更加理性判斷的孩子們不但醞釀出不少新花樣,而且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整個地球在孩子們的管理下,暴露出成年人規則缺失的弊端。行政命令如同兒戲一般,玩耍也取代了管理——災難實際上割裂了未來與過去的聯系,世界反而朝著叢林化的方向滑落。
更致命的是,大部分孩子因為沒有后代,也就不可能長遠地考慮問題。延遲滿足這樣簡單的道理,對于孩子們來說徹底失靈。南極洲被當成戰場,孩子們拿著重型武器開展“體育競賽”,此時的地球就像旋風橫掃過的游樂場,到處都是一地雞毛。






重慶出版社此番推出的版本雖然是最新修訂版,但整部作品的主干畢竟完成于上世紀末本世紀初,當時的作者即便再樂觀,恐怕也很難想象當下的中美兩國已經可以平起平坐開展對話了。書中的中美矛盾,從現實延伸到未來世界中。沃恩在談判中的恐嚇,實際上正是當時兩國國力的很好匹配。
以眼鏡為代表的中國孩子們,勇敢地應對了美國孩子的挑戰。美國人生怕我們帶走一草一木的憂慮,在當下已經成了現實的完美注腳。華華關于航母的暢想,“未來”尚未實現,但現在也成了真實場景。貝納自然可以像現在的美國總統那樣四處出擊,然而中國人無論是作品里還是現實中,都可以對他說不。
其實,個人覺得,整部作品中,最值得玩味的地方,在于成年人用填鴨的方式將已有的知識體系傳給下一代。這一點,我不清楚這是否與如今的教育體系對標。在我們看來,在傳授知識的同時,最重要的當數傳遞美好的道德概念。但是,當成年人走進歷史之后,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歷史的重演而已。
人們總說“德才兼備”,“德”在“才”前才能確保不走上邪路。但是,我很懷疑,成年人可能也強調了這一點,但害怕下一代太過單純,進而在競爭中吃虧,只能把厚黑學也作為重要一課。這些內容再和政治體制等問題攪和在一起,催生出的問題只會更多。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之初,性本善”或許沒錯,但只有惡人才能繼續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