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豫東#
記憶中的棉麻站
劉豫東

前天,與朋友閑聊,無意中提到了昔日的棉麻站。朋友感嘆道:“當年的棉麻站,多好的單位??!誰會想它竟然消失了,不可思議?!?/p>
是啊,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誰要是在集上棉麻站上班,那真是光棍,不知是祖上幾代人積來的陰德。
印象中,當年老家劉口大面積種植棉花。聽父親講,棉花不僅是經濟作物,還是戰略物資。那些年,我家不僅東地種棉花,北地也有。老家人稱種棉花為種花。當時,還流行一句農諺:“棗樹發芽種棉花?!?/p>
現在想來,種棉花雖然賣錢,但太辛苦,有的地方種棉花還要打營養缽。種植,移植,追肥,打杈,捉蟲,打藥,摘棉花,薅花材,尤其是為棉花打農藥,主要是防治棉鈴蟲、紅蜘蛛,記得那些年,老家人基本上每年都有因打藥而中毒的。由于父親剛調到集上中學教書,平日里比較忙,以至于地里打藥的活都是母親完成的。雖然時隔多年,但當時的農藥名字自己還清楚地叫上名字,像1605、敵敵畏、氧化樂果。為棉花打藥需要晴天,天越熱效果越好,陰天不行,一旦下雨了藥就會失效,白忙活。
由于家家戶戶種棉花,以至于每個鄉鎮都建有一家棉麻站,專供收棉花。老家的棉麻站在集南邊,俗稱大閣外,好像在集上的影劇院還往南。那家棉麻站門朝北,臨一條大路。棉麻站老大院子中間是露天的棉花垛,一到每年十月中旬左右的收棉花季節,棉麻站門前的路上排滿了賣棉花的架子車,還有小四輪。每輛架子車上裝著用床單包裹的棉花,有的就用編織袋縫制的大包袱盛棉花。由于人多,有時排隊會排上一兩天,也是常事。棉麻站的大門上架設有大喇叭,不停地吆喝,維持秩序。為了省錢,不少人排隊時自帶干糧,也有的跑到集上買燒餅、煎包充饑。說真的,當年棉麻站里的棉花真多,棉花垛堆積如山,一點也不夸張。雪白的棉花垛離老遠就能看到,那一幕讓年幼的我為之驚嘆不已。當然,棉麻站重地是嚴禁帶煙火的,火柴不能帶進站里,更別說吸煙了。棉麻站大門兩邊書寫有巨大的紅色標語“安全生產,嚴禁煙火”。好像有一年,老家的棉麻站竟然失火了,很快成了一條重磅“新聞”。后來,聽說被撲滅了,具體起火原因和損失不得而知了。據了解,等收棉花臨近尾聲,他們棉麻站會將收來的棉花脫絨,蓬松柔軟的皮棉會被壓成大約0.5立方米,重約230公斤的棉包,這樣包裝的棉花,既節省包裝材料又便于運輸和存儲。每一棉包兩包頭用黑色刷明標志:棉花產地、棉花加工單位、棉花質量標識、批號、包號、棉包毛重、生產日期。如今,這些都成了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回憶。
當年賣棉花也是需要托關系、找熟人的,都想賣個好等級。一等級的棉花品相好、水分和雜質少,為此,母親事先把從地里摘回來的棉花揀了又揀,曬了又曬,從不偷奸?;?。那些年,有的人心術不正,故意將僵瓣棉等劣質的棉花塞到包袱最里面,把好的放外面,蒙混過關。這樣的舉動偶爾一次還能僥幸得利,次數多了就會露馬腳。有句老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為了賣個好價錢,父母和附近鄰居們不惜多跑幾十里地去周邊的李莊、南李集賣棉花。常言道,積羽沉舟,群輕折軸。有人會以為棉花那么輕,其實一架子車裝幾個大包袱的棉花,也不輕,全靠人力,累人呢?,F在想來,父輩們真是不容易。記得有一年暮秋,父親和母親一道去南李集賣棉花,一大早就用架子車拉著幾大包棉花上路了,天黑了他們才回來,幾十里地去回都是步行。一進門,母親顧不上休息,從車上拿下來裹著的大褂子,大褂子里面包著三四個冒著熱氣的燒餅。母親說是返回的路上買的,沒舍得吃。接過熱乎乎的燒餅,我和妹妹高興地跑出了院子。事后知道,他們賣棉花為了省錢,餓著肚子回來的?,F在看來,當時真傻,竟連一碗水也沒有端給他們喝。
時過境遷,老家多年前就不種植棉花了,那家棉麻站也早已人去樓空,徹底荒廢了。棉麻站,一個時代的產物,曾經輝煌過,為當地的經濟發展做出了貢獻?;蛟S,往事并不如煙,棉麻站昔日那火熱的場景,賣棉花的長龍般的隊伍,還有為了賣棉花而奔波的人們,無不定格在自己記憶深處,揮之不去......
2025-12-14

作者簡介:
劉豫東,男,河南商丘人,筆名:流汗的公牛。文學作品曾在《中國醫藥報》《河南日報》《焦作日報》《焦作晚報》《文化商丘》等報刊發表。
#書香河南全民閱讀##創作挑戰賽十一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