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落雪的日子,無須給貓冬的孩子,任何些微的暗示或提醒。他們早在寒風剛剛推開,雪國門縫的那一刻,就磨拳擦掌,計劃要在廣闊的冰天雪地里,圓一場打雪仗,堆雪人的夢……
古城悄然下雪了!成群結隊的孩童,聞雪而動,把蘊藏了一冬的激情,用歡呼雀躍的嬉笑聲,耕耘著這寒冬,如夢似幻的花田美景。他們一串串歡樂的笑聲,與空中悠悠飄揚的雪花共舞、共情——裝飾著古城的天空……
古城門外的廣場,是他們廣闊的舞臺。他們在這里追逐嬉鬧,打雪仗,翻筋斗,有的干脆躺在雪地里滾來滾去……嘰嘰喳喳,熱熱鬧鬧好長時間,直到感覺累了,才停止嬉嬉,又開始了下一個游戲——堆雪人的比賽——看誰堆得高大?比誰修得漂亮?
待一個個雪人的形象堆成后,總會有孩子別出心裁,用黑紐扣或桂圓核,為雪人安上眼睛。用紅蘿卜或紅辣椒,做為雪人的鼻子。至于做嘴巴的材料就更多了,有用柳葉的,香蕉皮的,有用小木棍的,小布條的……他們忙前忙后,不停修整打扮著自己的小雪人,直到心滿意足,他們方把繃緊的神經放松一下,方感到精疲無力,于是才有了回家休息的念頭。
當孩子們在空中盤旋的嬉笑聲,追隨他們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古城那幽深的門洞,賓陽城門外空曠的雪地上,只剩下幾個憨態可鞠的小雪人—— 守望著,這座睡意朦朧的古城……
待天明,小雪人們安祥的佇立在慈祥的陽光中,坦露出鮮活生動的表情。——或冥思禪定,或憨態可鞠,或表情莊重……無論形象怎么不同,它們的 目光都一直鎖定在褐色的古城墻上。而后,又隨陽光在城墻上緩緩移動。——仿佛在仔細檢索著,那些犬牙交錯,規格 不一的青磚上,所記載的一頁頁,有關古城變遷的歷史背景與內容。
雄厚的城墻上,那些不同年代的青磚——層層疊壓,浸淫出一層層豐富的文化元素,在陽光下,正凝結出鹽粒般的形態與光澤,在白雪的映襯下,熠熠閃爍……
小雪人們凝視著,被大雪洗禮后的古城,一臉肅敬。此時,那些被孩子們巧手裝扮的小嘴巴,正被寒風吹得微微翕動—— 仿佛正在吟誦,歷史遺存在古城墻上的,那些唐詩宋詞的殘章斷句。細細回味著,昨夜,飄落在古城墻根處——風與雪,默契配合,拔琴弄弦共同湊出的,那一曲《梅花三弄》的清雅余韻——它們未及在黑夜里消聲,也沒曾在雪地里匿跡,今又被晨風揚起——回響在古城清冷的天空!—— 聲若天籟,飄飄裊裊。久久不散、久久不消……
——那是,映入雪人眼簾的古城天空!
2025.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