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宙系列作品,總是關注社會的犄角旮旯,把那些平常見不到光的故事拉出來晾曬一番,《被通緝的人》也不況外。給這本書做個評價,荒誕幾乎是躲不開的關鍵詞。小說字里行間透露出的黑色幽默,讓人讀后啞然失笑,隨即陷入無奈的沉默。世紀交接前后,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種種在當下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魏市寧的筆下成功地復活了。



情節是荒誕的。讀者之所以接受這個看起來漏洞不少的故事,很大的原因在于對邱遠的同情。他的出逃是因為一場“誤會”,更因為在此前遭遇的不公。結果,被捉拿的邱遠,在此后的人生歷程中,卻迸發出耀眼的道德光芒,一路下來的所作所為,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個逃犯,這簡直就是感動象州的道德模范啊。最后,鏡頭拉回,我們發現回到象州的邱遠,實際上還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是環境把他架在了不應有的位置上,還是一切全靠“同行”襯托?這個問題全看讀者怎么看待邱遠的內心。
人物是荒誕的。因為派駐學校沒能及時來接站,就半路撂挑子的支教老師,吃不了苦緣何還要來支教?熟悉內中門道的讀者,自然不覺得這一點匪夷所思。瘋子還會使用電腦,而且還能寫下頗有嚼頭的文字?到底是故事里的人物瘋了,還是作者瘋了……這幾個小小的配角,就能讓大家產生諸多聯想,更何況串起整個故事、連改多個身份的邱遠。






實際上,每到一地,他的做派都露出了馬腳,我甚至懷疑他所在地點的負責人應該都已經看穿了邱遠的身份。然而仔細想來,揭發邱遠對當事人來說甚至有百害而無一利,這可以理解為一種交易,也可以理解為一種平衡——為了維持這種合法的狀態,這些人選擇對不法睜一眼閉一眼。
語言是荒誕的。魏市寧的行文和小說的主題形成了意外的融洽。乍眼一看,文字顯得簡陋,甚至有些粗俗,連經常出現的屎尿屁也不覺得違和。但仔細琢磨,你會發現其中蘊藏著驚人的細致和飽滿。
很多比喻和擬人的意象,都是通過我們平常很難聯系在一起的物品,形成了驚人的效果。用垃圾箱里撿來的破紙箱子,包裝一份珍貴的厚禮——作者用這種反差,達到了他使用文字批判一切的目的。
結局是荒誕的。馬雨卉的情感經歷,在小說的前半部分是輔線,待與邱遠的故事線再次搭在一起時,我們方才意識到,這些在前期看來頗為雜亂的線索,透露出跨越時空的深意。四個偷來的名字,最后匯集在邱遠的身上,讓讀者和主人公一起結束了這個漫長的夢境。而此前大段的講述,實際上就是噩夢醒來之前的囈語,冗長,混亂,卻有深意。
小說所寫故事的時代,早已隨著時光離我們遠去。不過,最后的結局提醒我們,小說的環境雖然已經成了歷史,但那些荒誕的故事和人物,在當下仍然不聲不響地上演著、消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