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起的鏡子里,鬢角的霜色又添了幾分;當曾經揮汗如雨的球場,如今跑幾步便覺氣喘;當莫名的煩躁與疲憊,像潮水般悄然漫過心頭,男人們便會恍然發覺,那被稱作“男性更年期”的旅程,已在腳下緩緩鋪展。
它從不像女性的生理信號那般鮮明,沒有明確的“分水嶺”,更像是一場悄無聲息的蛻變。像是一臺運轉半生的機器,齒輪開始有了輕微的磨損;像是燃了許久的爐火,火焰漸漸褪去了熾烈,轉為溫吞的余燼。很多人不愿提及,甚至羞于承認——仿佛認了“更年期”,便是認了“衰老”,認了“力不從心”。可這從來不是示弱的標簽,而是歲月贈予的一道必經的門坎,是人生半場過后,一次溫柔的休整。
面對這趟旅程,首先要做的,是與自己的身體握手言和。不必再執著于“當年勇”,不必硬扛著疲憊加班熬夜,不必在酒桌上逞英雄。當腰酸背痛纏上肩頭,不妨放下手中的瑣事,給自己敷一片溫熱的膏藥,或者去推拿店里,讓緊繃的肌肉松一松;當記憶力偶爾“掉線”,忘了剛說過的話、放過的東西,不必懊惱自責,那只是身體在提醒你:該放慢腳步,給大腦一點喘息的空隙;當無名的怒火涌上心頭,不必沖著家人歇斯底里,走到窗前看看遠方的云,或者泡一杯濃茶,任茶香漫過舌尖,讓躁動的心緒慢慢沉淀。
請試著把從前投注在工作與應酬上的目光,多分給自己一些。不必再把“養家糊口”當作唯一的標簽,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丈夫、父親、兒子。晨起時,為自己熬一碗小米粥,看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粥碗里,暖融融的;午后,搬一把藤椅坐在陽臺,翻一本擱置許久的舊書,讓文字里的故事,撫平歲月的褶皺;傍晚,換上舒適的運動鞋,去公園慢跑幾圈,聽晚風掠過耳畔,看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也可以拾起年輕時的愛好,去釣釣魚,去寫寫字,去擺弄那些落了灰的樂器——你會發現,當日子慢下來,藏著許多未曾留意的歡喜。
更要記得,你不是孤身一人在跋涉。不必把所有的壓力都扛在肩上,不必把所有的煩悶都埋在心底。和妻子說說心里的疲憊,她會輕輕拍著你的背,告訴你“沒關系,有我呢”;和兒女聊聊工作的煩惱,他們或許會用稚嫩的話語,給你意想不到的安慰;和老友聚一聚,喝一杯淡酒,聊一聊半生的風雨,那些壓在心頭的重負,便會在談笑間消散大半。
請坦然接納這個階段的自己。接納眼角的細紋,那是歲月刻下的勛章;接納偶爾的力不從心,那是身體在提醒你學會珍惜;接納情緒的起伏,那是內心最真實的流露。男性更年期從不是人生的“下坡路”,而是中場休息的哨聲——前半生你為生活奔忙,后半生,該為自己活一場。
半生風雨走過,行囊里裝滿了責任與擔當。如今站在歲月的渡口,不必慌張,不必悵惘。捧一杯清茶,與歲月對酌,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愿每個走過這段旅程的男人,都能卸下焦慮,從容前行,在往后的時光里,活得自在、活得舒展,活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