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初的家庭結構里人口比較多,在我早些年的記憶里,跟我聯系最多感情最深的是我的祖母。
我的母親在家里具有絕對的權威,經常處于在外干活的狀態。我對我的父親及其他家庭成員的印象也比較模糊。
我愛我的祖母,可是我的祖母更愛我的妹妹,這讓我內心很不平衡,因為我認為我比我妹妹更愛我祖母,我的祖母也應該更愛我。
最初,我還能心平氣和地質問我的祖母:你為什么總是偏愛我妹妹?祖母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疑問,就只是說她沒有。

可是這個結果并沒有撫慰我受傷的心靈,我在心里開始默默地積攢著祖母偏愛妹妹的證據。
終于有一天,祖母又喊我提水了,我的滿腔怒火就開始朝著祖母噴射了:你愛小??,你就讓她給你提水吧?這時我的祖母好像才醒過來說:我咋偏心她了?
然后我就一股腦兒地把我挖空心思地找出來的所有證據都給倒出來了,最后祖母說:你的衣服天天穿得像車搭呢子一樣,我洗一遍洗一遍就數你的衣服,我費的勁最大,我還不愛你啊?
因為我并不認為祖母說給我洗衣服這等小事也算是更愛我的理由,所以祖母的話并沒有平息我心中的怒火,僵持了一會兒,我只好又開始給祖母提水(給祖母提做飯用的水,在我看來,就是愛祖母最多的證據)了。
對于祖母偏愛妹妹這個事實,我理解不了,也改變不了,又不能不愛祖母,這個殘酷的現實使我幾近崩潰。
我真想設計一個實驗,檢驗一下祖母到底愛不愛我,愛我的程度有幾分?可是我有什么辦法呢,我的母親高高在上,我所有的設想一遇上我母親的目光就都會自動瓦解。
機會還是終于等來了,我聽母親說她要出一趟遠門,晚上不回家了,我大喜過望,等母親一走出家門,我就開始盤算我的方案。
我等了一個白天,又等到了天黑,再等到了左鄰右舍的貪玩的小孩都回家睡覺了,我開始迅速躲在我家玉米桿做的圍墻的外面,偷聽我的祖母會不會發現我沒有回家?會不會著急得滿院子找我?我心想:只要祖母能著急地找我,越著急找我就越能證明她是更愛我的。
我在圍墻的外面等啊,等啊,終于我開始聽見我的祖母給我的姐姐說,??咋還沒有回來啊?我繼續等,又等了一會兒,只聽見我奶奶讓我姐姐去外面找我,聽得出來,她開始著急啦。
等我聽見我姐姐在村子里大聲地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我的名字時,而且我的祖母在我家院子里焦急地自言自語地說著,她到底會去哪里時,我的心一下子慌了,頓時覺得自己闖了大禍。
我恨不得立馬出去,但是我想如果我當時立馬現身的話,也沒有可以說出去的理由啊,最后我決定繞一個遠路再回家,等到我再次回到家時,我的姐姐和祖母都一個勁兒地問我:你到底去哪里了?為什么找不到你?我自覺理虧,悶著葫蘆啥也沒說。
我原本以為風波已過,可是沒想到等第二天下午,我母親回家的時候,我祖母把頭一天晚上找不到我的事情給她全說了,還說了她是多么的害怕,結果我母親狠狠地朝我瞪了一眼說:你找她干啥,要是我在家,我就不找她。
紅塵往事,猶如滾滾車輪,遙想當年,我到底是想跟我的祖母要什么呢?她分明是什么也沒有,又分明是什么都給了我啊?難道我要的僅僅是祖母的一句口頭表揚?看來,即便是口頭表揚也真的是很重要。

作者簡介:謝愛梅,河南省西平縣楊莊高級中學化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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