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天的白日里,到城里去,便只見各處人家門前都晾曬有衣服和青菜,紅薯多帶藤懸掛在屋檐下,用棕衣做成的口袋,裝滿了栗子、榛子和其他硬殼果,也多懸掛在檐口下。屋角隅各處有大小雞叫著玩著。間或有什么男子,占據在自己屋前門限上鋸木,或用斧頭劈樹,把劈好的柴蹲到敞坪里去如一座一座寶塔。又或可以見到幾個中年婦人,穿了漿洗得極硬的藍布衣裳,胸前掛有白布扣花圍裙,躬著腰在日光下一面說話一面做事。一切總永遠那么靜寂,所有人民每個日子皆在這種不可形容的單純寂寞里過去。一個“安靜”增加了人對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夢。
——摘自沈從文《邊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