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
近日，美國發布的新版《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在歐洲引發軒然大波。美方接連對歐洲毫不留情的批評，使長期依賴美國的歐洲國家意識到，歐美同盟時代正在走向終結。歐洲“戰略自主”步伐也因此明顯加速，特別是“后美國時代”歐洲防務計劃的推進。
連遭美方“數落”歐洲被深深刺痛
美國總統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國家安全戰略》罕見地將批評和警告的矛頭指向其傳統盟友歐洲，對于這份可謂“字字誅心”的報告，歐洲尚未完全消化之際，美國總統特朗普再次給歐洲“潑冷水”。在接受美國《政治報》采訪時，特朗普將歐洲描述為一個“正在衰落”的國家集團，由“軟弱”的領導人掌舵，缺乏有效應對移民潮的能力，也無法解決烏克蘭危機。特朗普還直言不諱地說道：“歐洲只會空談，卻沒有實際行動，戰爭持續進行，毫無終結跡象。”這番言辭比美國《國家安全戰略》中的措辭更加令歐洲震驚不已。
總臺記者 朱曦莉：而實際上，歐洲至今還沒能從該報告的罕見批評中緩過神來。該報告警告歐洲因移民政策、經濟停滯、監管過度等原因面臨“文明消亡的嚴峻前景”，認為美國對歐政策應優先“幫助歐洲糾正其當前發展軌跡”，并通過支持極右翼政黨，“在歐洲各國內部培養抵抗力量”。這些言論背后對歐洲表現出的敵意和蔑視，深深刺痛了歐洲。
歐洲領導人強勢回應：美應尊重歐洲主權
針對美方的猛烈批評，歐方也作出強硬反應。德國總理默茨率先回應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稱，該報告中的部分內容對歐洲而言“不可接受”，甚至糟糕透頂。“美國人沒有必要想著拯救歐洲的民主。如果確實需要拯救，我們自己也能應對。”默茨說，歐洲的共同目標是維護歐洲大陸的自由、安全與和平，希望美國能在這條道路上與歐洲同行，如果美國不能，“那么歐洲至少在思想上、并且終有一天在實際行動上，要對此做好準備”。默茨強調，美方的表態更加堅定了他此前的判斷，即歐盟需要在安全和防務方面更加獨立于美國。
△德國總理默茨（資料圖）
歐洲理事會主席科斯塔近日敦促美方尊重歐洲的“主權與自治權”，“不要威脅干涉歐盟國家內部事務或政治選擇”，并表示歐洲和美國“必須像盟友一樣行事”。科斯塔說，歐洲與美國的世界觀差異正在擴大。美國如今不再相信多邊主義，也不再把“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視為約束自身的框架，甚至將氣候變化斥為謊言。科斯塔表示，歐洲必須對美國新發布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予以正視，并據此作出回應和調整”；歐洲必須明白歐美盟友關系以及二戰后聯盟已經發生了變化；歐洲必須增強自身實力，“如果你想在國際舞臺上獲得發言權，那你就必須變得更強大。”
△歐洲理事會主席科斯塔（資料圖）
日前，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也表示，任何人都不應該干涉一個國家的人民選舉本國領導人的權利，這是主權，必須加以保護。馮德萊恩雖然稱自己一直與美國總統保持“良好的工作關系”，包括目前也是如此，但她也承認歐美關系正在發生變化，原因在于“歐洲自身正在改變”。馮德萊恩同時強調歐洲應該專注于自身發展。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資料圖）
歐洲領導人的這些表態顯示，歐洲在政治上認識到，美國對歐洲的傳統承諾正在調整或削弱，歐洲必須主動規劃自身戰略路徑，增強歐洲自身的實力和能力。
歐洲加快“后美國時代”戰略規劃
比利時皇家國際關系研究所代所長 斯萬·畢斯科普：歐洲人現在必須真正接受一個事實——情況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沒有人會代替我們捍衛我們的利益，這意味著戰略自主。現在基本上是關鍵時刻，希望這將加強和加速向真正的戰略自主邁進，首先從軍事領域開始。
面對美國對歐洲的“嫌棄”和“拋棄”，歐洲各國不得不開始認真思考“后美國時代”的防務規劃。近日，美國《政治報》歐洲版就發表了題為《特朗普的攻擊迫使歐洲加快后美國時代防御計劃》的報道。
該評論稱，“特朗普對歐盟的猛烈攻擊迫使歐盟領導人不得不面對一個難以想象的未來：美國不再是其主要安全保障者，歐洲必須比任何人預想的都要更早地構建自身的防御體系。”該報道還援引德國聯邦議院保守派議員、德軍前總參謀官羅德里希·基澤韋特在一份聲明中的話說：“任何以這種方式評價合作伙伴的人，在真正關鍵的時刻都不會站出來維護他們。這意味著什么？‘安全保障’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特朗普的安全戰略對歐洲是“一記耳光”。
歐盟負責防務事務的委員庫比柳斯日前就明確表示，需要考慮“額外的安全保障和制度安排”，以備《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即集體防御條款突然失效。同時，庫比柳斯還提出，需要完善歐盟共同防務相關條款，明確歐洲各國將采取哪些行動來相互防御。以推動歐洲將防務掌握在自己手中。
歐盟領導人已經開始試探由歐洲主導的安全秩序。德國現在正與法國就歐洲的核威懾力量進行磋商；與此同時，歐盟決策者正在探索推動在北約內部建立更強大的“歐洲支柱”來加強歐洲國家的協調行動，這一想法長期以來一直得到法國的支持，如今也受到了德國越來越多的關注。
△烏克蘭首都基輔（資料圖）
烏克蘭局勢是推動歐洲考慮防務自主的另一個直接因素。美方對歐批評言論出現在烏克蘭和平談判的關鍵時刻，在這一敏感階段，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卻批評歐洲對俄烏沖突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特朗普的言論也呼應了該報告的說法，稱俄羅斯“顯然比烏克蘭處于更有利地位”。歐洲領導人越來越擔心特朗普政府可能會“放棄”烏克蘭。在這種背景下，歐洲不得不通過“志愿聯盟”機制來協調相關防務行動，英國、法國、德國等主要國家目前試圖嘗試著制定聯合應對方案。
盡管如此，歐洲從能力上復制或取代美國仍存在巨大差距。北約前發言人、現任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研究員倫杰斯庫表示，歐洲在情報、重型空運和縱深打擊等領域仍嚴重依賴美國，即便在常規防御能力上，歐洲也僅能提供部分支撐，而“歐洲人很難在一兩年內填補這些能力缺口”。
歐洲面臨的另一個挑戰就是資金問題，歐洲若要真正承擔自身安全與防務，將不得不在防務支出與福利支出方面做出重大權衡，而這個問題處理不好，很可能引發各國政治不穩定甚至導致政府垮臺。
歐洲無法再指望無條件的美國支持
特朗普最近的涉歐言論和美國新版《國家安全戰略》，顯示出美國對歐洲的戰略定位正在發生結構性轉變，也清晰地向歐洲釋放出這樣的信號：始終可以依賴美國的情況一去不復返。
比利時皇家國際關系研究所代所長 斯萬·畢斯科普：歐美永遠不會再是冷戰時期所熟知的那種聯盟關系了，它不會回來了。無論發生什么，美國和歐盟總能達成一致或始終站在同一陣線的情況已經不復存在了，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結構性轉變。
特朗普政府的言論與政策，清晰傳遞出一個信號：歐洲不能再指望無條件的美國支持。跨大西洋關系正在經歷冷戰結束以來最深刻的調整。無論是防務自主、科技自立，還是外交獨立，歐洲正在多方壓力下加速走向“戰略自主”。這條路雖然挑戰重重，卻可能成為歐洲重新定義自身國際角色的關鍵轉折。
監制丨曹日 姜秋鏑 主編丨梁弢 記者丨朱曦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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