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酉權 王鉞
日前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分析當前經濟形勢，部署2026年經濟工作。會議鮮明提出，通過實踐，我們對做好新形勢下經濟工作又有了新的認識和體會，即必須充分挖掘經濟潛能、必須堅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創新并舉、必須做到既“放得活”又“管得好”、必須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必須以苦練內功來應對外部挑戰。“五個必須”是我們黨在引領發展實踐的基礎上對做好新形勢下經濟工作規律性認識的深化，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習近平經濟思想。
經濟工作是我們黨治國理政的中心工作。回顧近年來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黨中央立足發展形勢，多次對經濟發展規律進行總結提煉，今年我們黨立足經濟實踐的新特征新變化新形勢提出“五個必須”，充分彰顯了黨中央在即將步入“十五五”規劃開局之年的關鍵時期對經濟規律和發展大勢的深刻把握與戰略遠見。
必須充分挖掘經濟潛能
在“五個必須”中，必須充分挖掘經濟潛能居于首位，其背后既有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支撐，也深植于我國經濟發展的歷史實踐。從馬克思主義理論維度看，挖掘經濟潛能是遵循生產力與生產關系辯證統一規律的必然選擇。經濟潛能本質是未釋放的生產力動能，既包含勞動力、勞動資料等的低效利用部分，也涉及制約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束縛，所以通過充分挖掘經濟潛能，可以從多維度激活經濟發展的生產力需求，為高質量發展注入強勁動能。一方面，我們具備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完整產業體系優勢、豐富人才資源優勢等有利條件，在黨的全面領導下，我國經濟回旋余地大、內部可循環、能夠獨立自主和自立自強等重要特征和優勢使我們有信心有能力應對驚濤駭浪。另一方面，我國經濟發展轉型中的問題，不是系統性、難以應對的問題，經過努力是可以解決的。在發展空間雙向承壓背景下，關鍵要在拓展增量空間、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上主動作為、久久為功，挖掘各領域各方面潛能，從而激發我國經濟行穩致遠的活力和內生動力。
一是要堅持擴大內需的戰略基點，大力提振消費，擴大有效投資，堅決破除阻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卡點堵點。經濟潛能來自供需良性互動創造的新投資、新消費。在消費領域，2024年我國居民消費率為39.9%，與主要發達國家水平仍有一定差距，超大規模市場中仍有消費潛力尚未釋放。既要通過拓場景、優服務擴大優質供給，也要穩就業、增收入，通過實施城鄉居民增收計劃提升消費信心、釋放消費潛力。在投資領域，無論是新型城鎮化、新型工業化和綠色轉型發展所需要的投資于物，還是持續改善民生所要求的投資于人，都具有挖潛空間。二是要通過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培育壯大新動能。實現新舊動能轉換、增強國際競爭優勢，無一不需要從創新中挖掘新動力。既要因地制宜，發揮北京（京津冀）、上海（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國際科技創新中心科研實力雄厚、創新要素集聚的優勢，還需完善教育科技人才一體推進機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營造良好的創新生態。三是要在促進城鄉融合和區域協調發展方面不斷開拓發展新空間。當前，我國常住人口和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還具有一定差距，而我國城鎮化率每提高1個百分點，可拉動萬億元規模的新增投資需求，每年可新增2000多億元消費需求。要在統籌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城鎮化建設和鄉村全面振興、推動縣域經濟高質量發展中暢通城鄉要素雙向流動，在支持經濟大省挑大梁、加強重點城市群協調聯動中培育新的增長點。
必須堅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創新并舉
經濟發展是“穩”與“進”辯證統一的動態過程。必須堅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創新并舉，是踐行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關于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發展規律的關鍵實踐。“并舉”的核心是協同，正如一條扁擔兩頭挑，想要挑穩，必須兩端兼顧、均衡發力。宏觀政策與深化改革在做好經濟工作過程中是相互支撐、融合促進的，因而也要均衡兼顧、避免顧此失彼，從而實現政策為改革“護航”、改革為政策“增效”，共同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并舉”的關鍵在落實，最終成效取決于政策與改革能否在實際執行中形成合力。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特別強調要“增強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和有效性”，“增強改革與政策的協同效應”，并部署了具體的改革攻堅事項，就是為確保“并舉”落到實處，形成改革發力政策給力的良好經濟治理局面。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中周期性、結構性、體制性問題相互交織疊加，必須綜合施策。既要通過宏觀調控減少短期經濟波動，又要不失時機地全面深化改革，向改革要動力活力。一方面，要實施更加積極有為的宏觀政策，發揮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集成效應，加大逆周期和跨周期調節力度，提升宏觀經濟治理效能。落實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保持政策力度和政策連續性，在具體實施中做到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相結合、堅持惠民生與促消費相結合、堅持財政貨幣政策相協同。繼續實施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把握好政策實施的力度、節奏和時機，為經濟穩定增長和金融市場穩定運行創造良好的貨幣金融環境。防范化解重點領域金融風險，維護金融穩定。增強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和有效性，將經濟政策和非經濟政策、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納入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評估。另一方面，要持續推進改革創新，增強高質量發展動力活力。進一步深化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深入整治“內卷式”競爭。通過深化國資國企改革、落實民營經濟促進法配套政策、加緊清理拖欠企業賬款等充分激發各類經營主體活力。堅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創新并舉，既立足當下又著眼長遠，就能確保經濟運行穩中求進、提質增效，進而實現更高質量、更具韌性、更可持續的發展。
必須做到既“放得活”又“管得好”
處理好“放”和“管”的關系，本質是要正確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政府和市場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缺一不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也是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長期以來，我們黨在實踐中不斷進行探索和總結，努力處理好“兩只手”的關系。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既‘放得活’又‘管得住’”，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五個五年規劃的建議》提出“形成既‘放得活’又‘管得好’的經濟秩序”，此次會議進一步明確“必須做到既‘放得活’又‘管得好’”。從“管得住”到“管得好”的一字之變，蘊含著對統籌好經濟秩序和經濟活力的更高要求。
“放得活”重點在“放”，目標是“活”，“放”目的是破除影響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管得好”重點在“管”，關鍵要“好”，“管”的本質要求是建設法治經濟、信用經濟。在如何“放”和如何“管”的問題上，要把握好政府“有所為”“有所不為”的辯證法。一方面，“放得活”要求尊重市場規律，減少政府不當干預，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但是，“放”不代表放任自流，一放了之，在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基礎上，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另一方面，“管得好”就是強調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打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著力矯正市場失靈，規范競爭秩序，使全國統一大市場成為各類經營主體公平競爭的大舞臺。只有統籌好活力與秩序的關系，通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讓市場的“無形之手”與政府的“有形之手”各負其責、形成合力，才能避免出現“一放就亂、一管就死”的問題，進而實現活而不亂、活躍有序的動態平衡，既能放出更高的市場效率、更強的社會活力、更好的市場效益，又能實現有序、公平、高效的發展。
必須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
必須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是對當前我國投資理念、方向、重點的提升和優化。“投資于物”包括傳統及新型基礎設施、產業設備等，旨在夯實經濟發展的物質基礎，提升生產效率與產業競爭力。“投資于人”指對人力資源開發的投入，涵蓋教育、健康、就業技能、社會保障等民生領域，旨在提高人口素質、激發人的潛能與創造力，塑造現代化人力資源優勢。一方面，物的投資是生產力發展的物質載體，沒有完善的基礎設施、先進的生產設備等物質條件，人的勞動能力就難以轉化為現實生產力；另一方面，人的發展是物的投資發揮效能的核心前提，缺乏高素質勞動者，再先進的物質資本也只能停留在“存量”層面，無法轉化為高質量發展的“增量”。二者的緊密結合，本質上是實現生產力諸要素的系統性優化，讓物的積累服務于人的能力躍升，人的發展反哺物的效能釋放，最終實現生產力質的飛躍。
投資于物要向“人的需求”聚焦，引導投資于物圍繞服務人的生活品質提升、更多更廣惠及全體人民進行布局。投資于人要向“全生命周期”覆蓋，從單一環節投資轉向覆蓋從婚嫁、生育、養育到教育、就業、養老的各個階段。要注重投資于物與投資于人雙向賦能、協同發力。二者的辯證統一要求既在擴大對實體經濟和科技創新的有效投資上下功夫，又要在投資于人的重點方向上持續用力，推動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不斷形成良性循環，在消費和投資、供給和需求的良性互動中實現人的全面發展，逐步形成更多由內需主導、消費拉動、內生增長的經濟發展模式。
必須以苦練內功來應對外部挑戰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辯證邏輯來看，苦練內功是把握發展主動權的核心要義。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要堅持把國家和民族發展放在自己力量的基點上，堅持把中國發展進步的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國關系牽動國際形勢，國際形勢演變深刻影響國內發展，我國發展處于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但是，無論外部環境怎么變化，我們都要集中力量辦好自己的事。實踐也多次證明，面對不確定性，最大的確定性就是集中精力、堅定不移辦好自己的事。
苦練內功意味著既要積極應對，更要主動籌謀，還要持之以恒、耐住寂寞，以面向全球的戰略視野鞏固拓展優勢、破除瓶頸制約、補強短板弱項，增強自身發展韌性，積極防范化解重點領域風險，牢牢把握發展主動權。要鞏固壯大實體經濟根基。大國經濟的穩健運行，需要各門類產業協同發展，需要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有機結合，這都離不開鞏固壯大實體經濟根基。只有實體經濟根基牢固、產業體系完備，國內大循環的內生動力與運行可靠性才能得到有效保障，發展的安全性與穩定性才會有堅實依托。要建設強大國內市場，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構建新發展格局是應對新發展階段的機遇和挑戰、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內在要求，是應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塑造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的重大舉措。面對國際風云變幻和各種風險挑戰，要暢通國民經濟循環，將市場規模優勢轉化為強大的資源配置優勢和抗沖擊能力。要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引領發展新質生產力。從統籌發展和安全的戰略定位出發，堅持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是國家強盛之基、發展安全之要，不僅是為掙脫“卡脖子”束縛，更是為引領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強大動力支持，從而不斷壯大自身實力，在國際競爭與合作中掌握主動權和制高點。
[作者單位：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