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風,卷著山河破碎的嗚咽,刮過伏牛山脈野牛嶺的主峰。
喬端鎮官莊,東臨白河的山崗上,沈龍田望著滿目瘡痍的故土,毅然握緊了拳頭——他投身南召地方自治武裝聯防隊(當時“南召地方自治武裝聯防隊”是國民地方武裝稱號,實際是袁寶華回南召發展地下黨組織),出任第三區團第八大隊三十二聯隊整訓委員。

展轉1938年4月,鮮紅的黨旗下,他莊嚴宣誓,成為喬端中心支部委員。從這天起,他的青春熱血,便和黨的地方武裝工作緊緊綁在了一起。
漫漫長夜里,沈龍田和黨組織徹底失去了聯系。他揣著沒涼透的信仰,在深山密林中顛沛流離,像一頭暗夜孤狼,忍著饑寒,咬著牙,靜靜等那道穿透陰霾的曙光。
這一等,就是五年。
1947年11月,捷報終于傳遍山谷——陳謝兵團挺進豫西,南召解放了!沈龍田的眼中,瞬間重燃星火。他星夜兼程趕回喬端,沉寂了五年的斗志,在胸腔里轟然炸開。

此后,沈龍田歷任龍王廟區長(現在嵩縣白河鎮當時叫"龍王廟")、白河縣大隊長(白河縣政府當時設在喬端鎮東喬村三組江子久家),所轄區域有龍王廟,喬端,馬市坪,板山板鐘店村),
隨著戰事剿匪區域擴大,當時的白河縣剿匪大隊部又遷至西峽縣,白河剿匪大隊與西峽縣剿匪大隊合二為一,沈龍田同志又任西峽縣大隊長。
最后任"召西"大隊長。"召西大.隊泛指南召整個西部區域,包括現在喬端鎮,嵩縣的白河街,內鄉及西峽區域。
后隨劉鄧大軍的"陳謝兵團南下,任40團團長,當時在豫西伏牛山剿匪隊伍是"陳謝"兵團的"38,39團",地方武裝組編成"40團"由沈龍田任該團團長。
自此以后,沈龍田同志帶領剿匪大隊在喬端、馬市坪、板山鐘店、嵩縣車村鎮、內鄉和西峽縣的伏牛深山老林間,一場場驚心動魄的剿匪大幕,就此拉開。
第一集:龍王廟暗夜金蟬脫殼
1948年1月,白河縣人民民主政府在喬端村掛牌成立,龍王廟、喬端、鐘店三區盡歸其轄,沈龍田被任命為龍王廟區副區長。
彼時的龍王廟,卻是塊燙手山芋。匪首侯文明率部盤踞在此,四面環山的險要地形,成了這群匪徒作惡的天然屏障。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山民們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只能把滿腔怒火咽進肚子里。
為了收復這片戰略要地,石堅縣長親自掛帥,定下了兩路合圍的妙計。郭志堅團長、李青樸副團長率四十團一營,從黃柏樹火焰溝翻山下寺,直撲龍王廟正面;沈龍田則帶著區干隊全體人馬,經麻葉、馬路魁,悄悄迂回包抄敵后。

侯文明一聽大軍壓境,早嚇得魂飛魄散,連一槍一炮都不敢放,連夜帶著殘匪狼狽逃竄。沈龍田率隊兵不血刃進駐小鎮,晨霧繚繞中,他望著墻上殘留的匪患標語,眉頭緊鎖——這一仗,不過是剿匪之戰的開端。
果然,進駐的第四天,變故就來了。
兩個新參軍的年輕人,沒經住土匪的暗中利誘,竟趁著深夜放哨的機會,企圖持槍叛逃。萬幸的是,警惕的崗哨當場識破,將二人抓獲。公審大會上,兩聲槍響,兩人伏法于球場之上。
槍聲像警鐘,狠狠敲在沈龍田心頭。土匪賊心不死,新生政權根基未穩,反撲,隨時可能到來!
他當即下令,全面加強戒備:張參謀帶人駐守北坡制高點,四十團一營抽調一個班扼守南炮壘,各路口布下暗哨,一張立體防御網,悄然在小鎮四周張開。
第六日凌晨兩點半,密集的槍聲驟然劃破夜空!大股土匪如同餓狼,瘋了似的向南炮壘發起突襲。石縣長急令一營增援,可土匪早已搶占周邊高地,火力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增援部隊被死死壓制在松林下,連抬頭觀察都難。
北坡的張參謀聞訊馳援,奈何兩山相隔甚遠,子彈穿不透濃稠的夜色,只能徒勞地在山谷中呼嘯。南炮壘的一個班戰士,陷入了孤軍奮戰的絕境。班長揮舞著大刀,嘶吼著帶領戰士們頑強抵抗,直到打光最后一顆子彈,才頂著炮火強行突圍。

血戰過后,僅有三名戰士從懸崖滾落僥幸生還,其余七人,盡數壯烈犧牲。一日之間,我方傷亡逾二十人,殷紅的鮮血,浸透了龍王廟的青石板,小鎮上空,彌漫著悲壯的氣息。
危機,還在升級。
第七日下午,黑壓壓的匪徒從四面八方涌來,把龍王廟圍了個水泄不通!西北部,是敵縣長高茂齋率領的康功奇營四百余人;東部,是肖區長麾下兩百匪兵;南部,是劉元芳、劉靈芳帶來的內鄉民團近五百人;東面,還有楊濤、李保敏糾集的三百余眾。

不到一平方華里的小鎮,被一千四百多土匪鐵桶般圍困。槍聲、吶喊聲此起彼伏,連山風里,都裹挾著死亡的味道。
“固守就是坐以待斃,必須撤退!”石縣長的聲音,在炮火中微微顫抖。李青樸副團長急中生智,提議向東南經獅子坪撤回喬端。
“不行!”沈龍田當即否決,“獅子坪是內鄉民團的老巢,他們地形熟、兵力足,這是自投羅網!”
有人又提議順白河而下,可眾人一想,那大概率是土匪設下的伏擊圈,紛紛搖頭。
千鈞一發之際,對這片土地方圓幾百里地形及山勢走向了如指掌的沈龍田,凝神踱步,腦海里飛速梳理著白天偵察到的敵情。
“內鄉方向布防嚴密,東南方向伏兵重重,唯有北面——”他猛地抬頭,目光灼灼,“高茂齋的部隊遠道而來,路途不熟,而且他們篤定我們會向南突圍,必定思想麻痹!”
話音未落,他擲地有聲地說出早已醞釀好的計劃:“我們背道而馳,曲線撤退!先過琉璃河,奔栗扎樹,翻山經前后坪,西上樹街,轉道車村,最后折向東南回喬端!”
夜幕很快降臨。四十團主力和區干隊悄悄開拔,張參謀帶領骨干留下斷后,約定一小時后尾隨追趕。沈龍田特意讓人把幾匹騾子關進牲口棚,解開韁繩,任由它們嘶鳴——這一招,是為了營造出部隊仍在廟內駐守的假象。
夜色如墨,隊伍沿著崎嶇山路向北疾行。腳下的碎石發出輕微的響動,戰士們大氣不敢出,唯有腰間的槍支,和胸腔里的心跳同頻共振。
一路竟未遇半點阻攔。
當晨曦染紅天際時,隊伍安然抵達喬端。這場漂亮的金蟬脫殼之計,不僅保全了我方的有生力量,更給了囂張跋扈的土匪,一記沉重的迎頭痛擊。

而伏牛山的剿匪傳奇,才剛剛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下集板山坪鐘店街《雷霆怒斬頑兇》更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