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方
在俄烏沖突的膠著態勢中，烏克蘭的安全訴求始終牽動著國際社會的神經。總統澤連斯基一句“再信空頭協議，烏克蘭就是下一個布達佩斯”的怒吼，道盡了這個國家對安全保障的急切渴望與深深憂慮。放棄近期加入北約的目標后，烏克蘭轉而尋求基于北約第五條的安全保障，試圖在大國博弈的夾縫中，為國家的生存與發展筑牢屏障。然而，這條尋求安全的道路，卻布滿了荊棘與不確定性。
一、 布達佩斯備忘錄：難以磨滅的歷史警示
提及烏克蘭對空頭協議的警惕，就不得不提那份充滿遺憾的《布達佩斯備忘錄》。1994年，烏克蘭、俄羅斯、美國和英國簽署了這份備忘錄，烏克蘭以放棄境內的核武器為代價，換取了三國對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安全保證。彼時的烏克蘭，懷揣著對和平的憧憬，主動卸下了核武裝，卻未曾想，這份看似莊重的協議，在日后的危機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當克里米亞危機爆發，當頓巴斯地區燃起戰火，烏克蘭期盼的實質性援助并未如約而至。《布達佩斯備忘錄》的“空頭支票”屬性暴露無遺，這也成為了刻在烏克蘭民眾心中難以磨滅的傷痕。正因如此，如今的烏克蘭在尋求安全保障時，才會將“避免重蹈覆轍”作為核心原則。澤連斯基等官員反復強調，缺乏實際武力支持的和平協議，只會為俄羅斯未來的侵略埋下伏筆，烏克蘭絕不能再為一紙空文付出慘痛代價。
二、 轉向類北約第五條：烏克蘭的安全新訴求
在北約東擴的進程中，烏克蘭加入北約的愿望曾無比強烈。然而，面對復雜的國際局勢和俄羅斯的強硬態度，烏克蘭逐漸意識到，短期內加入北約的目標難以實現。于是，退而求其次，尋求基于北約第五條的安全保障，成為了烏克蘭的現實選擇。
北約第五條的核心是集體防御原則，即對一個成員國的武裝攻擊，應視為對全體成員國的攻擊，各成員國有義務采取包括武力在內的必要行動予以援助。烏克蘭所尋求的“類北約第五條”安全保障，正是希望獲得類似的承諾，讓潛在的侵略者不敢輕易動武。烏克蘭議員奧列克桑德爾·梅列日科一語道破關鍵：克里姆林宮僅接受無法阻止其“摧毀或征服烏克蘭”的協議，因此，新的安全保障必須具備實質性的威懾力。
為了讓這份保障不再淪為空頭協議，烏克蘭方面提出了明確的要求。梅列日科指出，保障生效的關鍵，是要將對烏克蘭的攻擊界定為針對美國的攻擊，否則，這份保障很可能會重蹈《布達佩斯備忘錄》的覆轍。澤連斯基更是強調，新的安全保障必須經過美國國會的認證，這一要求的背后，暗含著對美國政治承諾可信度的擔憂，尤其是在特朗普團隊可能重返白宮的背景下。
三、 西方陣營的分歧：承諾與現實的鴻溝
在烏克蘭的積極推動下，西方陣營就對烏安全保障問題展開了磋商。柏林會談后，華盛頓釋放出愿提供“類似第五條”安全保障的信號，歐洲領導人也發表六點聯合聲明，給出了部分方向。根據聲明，歐洲將主導組建一支部隊駐扎在烏克蘭后方，協助烏軍進行重建，并提供海空安全保障，美方則將參與停火監督。相關保障基于伙伴國在“軍力支援、情報后勤、經濟外交”等方面的法律約束承諾，其條款與北約第五條中“援助可涉或不涉武力”的表述相呼應。
波蘭總理圖斯克透露，華盛頓首次表態將以軍事回應俄羅斯對烏克蘭的重啟侵略，這無疑給烏克蘭帶來了一絲希望。然而，希望的背后，卻是諸多懸而未決的問題。美方明確表示，在特朗普執政前不會向烏克蘭派遣軍隊，而承諾的規模與具體形式，至今仍未明確。歐洲內部的分歧同樣不容忽視，“愿意聯盟”有意派遣地面部隊，德國總理弗里德里希·默茨提議組建維和部隊監控“非軍事區”，并有權應對俄羅斯的入侵，但他也承認，目前“尚未到這一步”。
觀察人士認為，西方若不投入戰備部隊，那么對烏的安全保障將難以形成有效的威懾力。而俄羅斯早已明確拒絕北約部隊進駐烏克蘭的和平提議，這也為西方的軍事介入設置了巨大障礙。歐亞安全專家馬修·波廷格直言，將此類保障與北約第五條類比是一種“誤稱”，核心問題在于西方在局勢管控上的可信度“幾乎不存在”。這種可信度的缺失，不僅源于西方內部的分歧，更源于其在國際事務中多次表現出的猶豫與妥協。
四、 特朗普因素：安全承諾的最大變數
在烏克蘭尋求安全保障的進程中，特朗普團隊的態度成為了最大的變數。澤連斯基透露，特朗普團隊似乎愿意提供經美國國會認證的類北約保障，但這一提議的背后，卻充滿了不確定性。
特朗普對北約承諾的可信度早已飽受質疑。今年三月，他曾宣稱不會為國防開支不足的北約成員國提供保護，其擬推出的新國家安全戰略，以及計劃退出北約防務協調機制的消息，更是加劇了外界的擔憂。專家馬瑟斯警告稱，特朗普過往常常超越憲法權力，漠視立法規定，即便相關安全保障經過美國國會立法認證，也難以阻止他日后違約。
澤連斯基堅持要求安全保障需經國會認證，正是對特朗普這種“不可預測性”的防范。在特朗普的政治邏輯中，美國的利益至上，所謂的國際承諾，不過是可以隨時權衡取舍的籌碼。對于烏克蘭而言，一旦特朗普重返白宮，美國對烏的安全承諾是否能夠兌現，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未知數。這種不確定性，也讓烏克蘭的安全保障之路充滿了變數。
五、 俄羅斯的態度：和平進程的關鍵變量
俄烏沖突的走向，歸根結底，離不開俄羅斯的態度，而俄羅斯的訴求，也成為了和平進程的關鍵變量。克里姆林宮始終將禁止烏克蘭加入北約作為核心訴求，同時明確反對戰后北約部隊進駐烏克蘭。在俄羅斯看來，北約東擴已經對其國家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絕不能容忍烏克蘭成為北約東擴的下一個目標。
正是基于這樣的立場，俄羅斯對于西方提出的對烏安全保障方案，始終保持著警惕與審慎的態度。不過，近期俄副外長謝爾蓋·里亞布科夫對和平進程表示出了樂觀態度，稱雙方“即將”達成協議。這一表態，讓僵持的局勢出現了一絲緩和的跡象。
專家預判，未來的局勢可能會出現兩種走向。一種是俄方認為西方提出的安全保障具備實質性威懾力，從而拒絕簽署相關協議，俄烏談判被迫重啟；另一種則是俄方接受協議，但從根本上不相信美方會履行承諾，協議最終淪為一紙空文。馬瑟斯指出，西方承諾的薄弱與模糊，實際上讓俄方處于一種“舒適”的狀態，因此俄方樂于推進相關討論，以此爭取更多的戰略主動。
六、 前路漫漫：烏克蘭安全保障的未來展望
從《布達佩斯備忘錄》的慘痛教訓，到如今尋求類北約第五條的安全保障，烏克蘭走過了一段充滿坎坷的道路。不可否認，西方提出的安全保障方案，在一定程度上為烏克蘭提供了新的希望，也為緩和俄烏沖突創造了契機。歐洲主導的駐軍計劃、美國的停火監督承諾，以及伙伴國在多領域的支援，都試圖為烏克蘭構建起一道安全屏障。
然而，希望的背后，卻是重重的現實阻礙。西方內部的分歧、美國政治的不確定性、俄羅斯的強硬立場，都讓這份安全保障的前景充滿了變數。波廷格認為，這些保障措施或許是強化烏克蘭保護機制的第一步，但西方的猶豫與觀望，很可能會給俄方在戰場上推進的時間，從而進一步加劇烏克蘭的困境。
對于烏克蘭而言，想要真正擺脫布達佩斯的陰影，實現國家的長治久安，僅僅依靠西方的安全保障是遠遠不夠的。自身的實力建設，包括軍隊的現代化改革、經濟的復蘇發展，以及國內的團結穩定，才是國家安全的根本所在。同時，在大國博弈的夾縫中，烏克蘭還需要展現出更高的外交智慧，在維護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尋求與各方的平衡與妥協。
布達佩斯的警鐘仍在長鳴，烏克蘭的安全保障之路依舊前路漫漫。在這場關乎國家存亡的博弈中，烏克蘭能否掙脫歷史的枷鎖，找到屬于自己的安全之道，不僅取決于外部的援助與承諾，更取決于自身的抉擇與奮斗。而國際社會也應秉持客觀公正的立場，積極推動俄烏雙方回到談判桌前，通過和平方式解決分歧，讓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早日迎來真正的和平與安寧。
布達佩斯陰影下的博弈：烏克蘭的安全保障困局
2025-12-19 06:59來源：大學教育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