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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烽火終章
一、總驛司在京(大晟十三年春)
圣旨抵達青石驛那日,恰是杏花初綻,細(xì)雨如絲。
黃綾卷軸在晨光中徐徐展開,宣讀官的聲音清越而莊重:“……設(shè)總驛司于京師皇城東隅,秩正三品,統(tǒng)天下驛站,掌公文傳遞、驛馬調(diào)度、驛卒考課。首任總驛司大使:李強。”
滿驛寂靜,繼而爆發(fā)出震天歡呼。老趙激動得老淚縱橫,小石頭——如今已是青石驛副驛丞——高舉新編的《全國驛站健康檔案》,聲音哽咽:“大人,您做到了!”
李強卻只是深深一揖,接過紫金魚袋與印信。他沒有穿朝服,仍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衣,腰間掛著蘇芷去年端午縫的香囊,里面裝著新曬的薄荷與艾草。
他知道,這道圣旨意味著什么——從此,他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蹲在馬廄里看馬糞的“李行走”,而是執(zhí)掌帝國耳目的正三品大員。總驛司衙門設(shè)于皇城東隅,毗鄰樞密院,每日需參與朝議,審閱全國驛報,調(diào)度八百里加急路線。
“我每月回青石驛三日。”當(dāng)晚,他對蘇芷說,“其余時間,你在京師‘驛路醫(yī)館’坐診,可好?”
蘇芷點頭。皇帝特批她在京師開設(shè)首家官方醫(yī)館,專訓(xùn)女醫(yī)官,救治驛馬與驛卒。兩人早已商定:青石驛為家,京師為崗。他們不求榮華,只愿將青石驛的火種,播撒至天下每一處驛站。
離驛那日,全驛相送。老周捧出一壇自釀米酒:“李大人,這是咱青石驛的土味,帶去京城壓驚。”小石頭遞上一卷輿圖:“這是按您法子繪的‘全國驛路績效榜’,已試行三月,延誤率降了四成!”
李強一一接過,最后摸了摸老槐樹粗糙的樹皮。曾經(jīng),他在這里醒來,渾身濕透,不知身在何方;如今,他要帶著青石驛的規(guī)矩,去改變整個王朝的血脈。
馬蹄聲起,他回望青石驛的炊煙,心中默念:此去非別離,而是讓千萬驛站皆成青石。
二、槐樹下的婚禮(大晟十三年秋)
重陽節(jié),李強告假十日返驛。
婚禮就在老槐樹下舉行。沒有鳳冠霞帔,蘇芷穿一身素色襦裙,發(fā)間簪著野菊與干薄荷——那是她親手曬的,香氣清苦而悠長。李強換上新裁的青布直裰,腰間系著柳如霜送的那把匕首,新配的刀鞘上面刻著兩個小字:“平安”。
賓客不多,卻都是至親:老趙、小石頭、楓橋驛的老楊、清水鎮(zhèn)的驛卒們。長公主遣人送來一匹蜀錦,王尚書倒臺后,再無人敢阻女子入驛為官。
最令人動容的賀禮來自北境。信使風(fēng)塵仆仆,呈上柳如霜的親筆信:
“北境軍務(wù)緊,不克親賀。然聞君成禮,心甚慰。愿爾等平安,如驛路長通。”
——柳如霜 頓首
李強握緊匕首,對蘇芷笑道:“她的心意,比千軍萬馬更重。”
夜宴簡單卻溫暖。驛卒們用驛馬馱來瓜果酒菜,老趙醉醺醺地唱起驛謠:“八百里加急,不如郎君歸……”
李強與蘇芷飲下合巹酒,月光灑在老槐樹上,如披銀紗。
這一夜,沒有紫金魚袋,沒有朝服玉帶,只有兩顆歷經(jīng)風(fēng)雨后相守的心。
蘇芷輕聲道:“往后,你巡你的驛,我救我的馬,日子……我們慢慢過。”
李強點頭:“好。不急。”
三、雷雨夜的抉擇(大晟十四年夏)
那夜的雨,和一年前一模一樣。
電光撕裂天幕,雷聲滾過青石驛的屋檐。李強從夢中驚醒,床邊桌上的手機屏幕竟在發(fā)光!幽藍(lán)的光映亮帳頂,他起身去看,只見幾行細(xì)小的白字浮現(xiàn)在有裂紋的屏幕上:
【時空通道重啟】
倒計時:23:59:48……
飛俠公司快遞員李強,是否返回原世界?Y / N

李強渾身僵住。
他記得這個界面。穿越前,他在快遞站整理“生鮮件”時,手機曾彈出類似提示,他以為是系統(tǒng)故障,隨手點了“Y”……然后,路上雷擊,黑暗,醒來便是青石驛。
如今,它又來了。
他看看熟睡著、腹中已有身孕的蘇芷,悄悄披衣走到院中。雨點打在臉上,冰涼如淚。總驛司剛推行“全國醫(yī)館計劃”,若他此刻離開,改革或?qū)胪径鴱U。
他想起現(xiàn)代:父母年邁,朋友散落,自己不過是個日復(fù)一日送快遞的小哥。而在這里——
他有蘇芷的藥香,有小石頭的信任,有老趙的酒,有千萬驛卒喊他一聲“李大人”……
更重要的是,他讓一條條驛道重新活了過來。
“回去,我能得到什么?”他喃喃自問。
“留下,我會失去什么?”
“或許是一次‘重生’的機會。”
“但……我已在此重生。”
他想起青石驛的馬廄、楓橋驛的棗紅馬、清水鎮(zhèn)的火光、柳如霜的背影……想起蘇芷說:“你很惦記家里。”
那時他答:“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可如今他明白——這里不是夢,是他的命。
雨停了,他再次回到屋內(nèi),拿著手機,坐在院中老槐樹下的石凳上,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數(shù)字,若有所思。
蘇芷不知何時站在門邊,披著外衣,眼中含淚。李強說:“你……都知道了?”
蘇芷點頭,但沒有說話。此刻,她不想替心愛的人做決定。
李強的目光再次轉(zhuǎn)移到石凳上的手機屏幕,右手食指按向鍵盤上的“N”。
屏幕幽藍(lán)光芒熄滅,倒計時歸零。
李強握住蘇芷的手:“我知道我能回去。但我的家不在那邊,就在這里。”
蘇芷撲進他懷里。
從此,再無“回歸”之念。
只有“守護”之心。
四、小安的誕生(大晟十四年冬)
那年冬天,青石驛迎來新生命。
李強正在總驛司衙門審閱西南驛路圖,快馬飛報:“夫人生了!母子平安!”
他策馬沖出皇城,奔至京師醫(yī)館。蘇芷虛弱地笑著,懷中嬰兒啼聲洪亮,小臉皺成一團。
“叫小安吧。”她輕聲道,“愿他一生平安,不必如你我奔波。”
李強眼眶發(fā)熱。他想起現(xiàn)代的母親,也曾這樣抱著他說“平安”。原來無論古今,父母所求,不過如此。
小安滿月時,李強告假回青石驛。他在老槐樹下挖了個小坑,將“生鮮件”的電子運單殘片埋入其中,立碑刻:
“此地?zé)o快遞,但有萬民信。”
從此,他不再等待雷雨夜的回歸之光。他的使命,早已在此生根。
小安三歲能認(rèn)字,五歲會背《驛路條例》第一章,常騎在“照夜白”的背上,嚷著要當(dāng)“天下最快的驛卒”。蘇芷教他辨草藥,李強教他看地圖。青石驛的孩子們都說:“小安哥哥將來要當(dāng)總驛司!”
李強只是笑:“他若愿意,便送公文;若不愿,便做個大夫,救馬救人。”
——這便是他給兒子的自由。
五、城樓上的告別(大晟二十年初春)

大晟二十年的初春,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李強巡視北境驛路,回程特意繞道關(guān)隘。柳如霜一身戎裝立于城樓,紅披風(fēng)覆滿白雪,如烽火余燼。
“北境三十六驛,零延誤。”她遞上一卷新繪的驛路圖,“每座驛站都有醫(yī)館,女醫(yī)官占六成。牧民稱她們‘馬神姑娘’。”
李強展開圖,只見標(biāo)注細(xì)致入微:草料倉位置、水源潔凈度、甚至驛卒讀書角的書目。“你比我還上心。”
柳如霜望向南方:“你的路,就是大晟的路。”
兩人沉默良久。柳如霜忽然問:“你還想過回去的路嗎?”
李強搖頭,從懷中掏出手機。“它曾給我選擇。但我選了留下。”
柳如霜凝視他良久,解下腰間舊驛牌——那是李強早年所贈,上面刻著“青石驛·李”。“你選得對。”
她將驛牌貼在心口:“你的路,我護到了。”
李強翻身上馬,這一別,便是山高水長,不知何日再見。但有些情誼,本就不需朝朝暮暮。
六、烽火歸塵(大晟二十年夏)
回青石驛那日,六歲的小安已等在門口。
“爹!我今日背完《驛路條例》第五章!”孩子滿臉自豪,牽著一匹棗紅小馬——那是楓橋驛那匹病馬的后代,如今健壯如牛。
蘇芷端來姜茶,鬢角已染微霜,眼神卻依舊清亮。“又瘦了。”她嗔怪道。
李強抱起小安,望向驛道。遠(yuǎn)處,新驛卒策馬而來,高舉紅旗:“八百里加急!西南大捷!”
他笑著將兒子舉高:“聽到了嗎?這是爹的‘簽收’。”
夜深,蘇芷倚門而立:“后悔留下嗎?”
李強握住她的手,望向滿天星斗:“若沒有那場雨,我不會找到比快遞更重要的東西。”
遠(yuǎn)處,驛燈次第亮起,如星辰鋪就長路。
那里,烽火不再為戰(zhàn)事燃起,只為傳遞——
平安。
尾 聲
多年后,史書記載:
“大晟中興,驛路通達。總驛司李強,設(shè)醫(yī)館、立考課、通民情,使公文如血脈,驛卒如手足。其妻蘇氏,創(chuàng)女子醫(yī)官之先河。二人居青石驛,終老于斯。”
無人知曉李強來自何處,只知他讓每一份公文都安全送達。
正如他常說的那句話:
“無論前路多險,無論人心多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