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天就到冬至了,這兩天北風呼嘯,各種樹葉漫天飛舞,一片冬日蕭殺之氣,又像是為了迎接冬至的到來,特意醞釀更寒冷的氛圍。總之是不愿出門,也未有小時候那種盼望冬至這個節(jié)日的喜悅感。
在冬至前很長一段時間里,就數(shù)著日子盼著冬至的早日到來。說實話,就是急切盼望冬至當天早上那頓熱騰騰的餃子。現(xiàn)在對餃子不再稀罕,也便對冬至失去了盼望和期待。
我們這里有“冬至不過冬,來年揚場沒有風”的說法,所以,不論貧富,冬至這天必須要吃頓餃子,也叫“過冬”。
記憶里的冬至,是從母親揉面的動作開始的。雪白的面粉堆在瓦盆里,澆上溫水,指尖一圈圈攪動,絮狀的面屑漸漸抱成團,再反復(fù)揉搓,直到面團變得光滑柔韌,像一塊溫潤的玉。母親說,冬至的面要和得硬一點,餃子皮才筋道,煮出來不易破。面團醒著的功夫,便是調(diào)餡的時辰。蘿卜擦成絲焯水擠干,白菜剁成末捏去水分,新鮮的豬肉餡里,拌上蔥姜末、香油、生抽,再與菜料攪和在一起,筷子順著一個方向攪動,直到餡料黏稠,香氣便絲絲縷縷地漫出來。

一家人圍坐在案板旁包餃子,是冬至里最熱鬧的光景。包的包,搟皮的搟皮,手掌轉(zhuǎn)動間,搟面杖起落,一張張圓薄的餃子皮便翩然落在案板上。我們小孩子總愛湊個熱鬧,小手笨拙地捏起面皮,舀一勺餡料放在中間,捏出的褶子歪歪扭扭,包出的餃子不是露了餡,就是奇形怪狀。母親從不嫌煩,笑著把漏餡的餃子重捏一遍,說:“冬至的餃子,包的是團圓,模樣好不好看,倒在其次。”
鍋里的水咕咚咕咚地沸了,捏好的餃子像一只只白胖胖的小船,被輕輕放進鍋里。起初它們沉在水底,隨著沸水翻涌,漸漸浮上水面,一個個鼓著肚皮,煞是可愛。母親說,餃子浮起來,就熟了。笊籬撈起餃子,盛在瓷碗里,澆上一勺醋,淋上幾滴辣椒油,熱氣騰騰地捧在手里,暖意從指尖一直漫到心底。
還有的說,冬至吃餃子,不凍耳朵,也叫按耳朵,這不過是民間的趣談,卻藏著最樸素的關(guān)懷。在物資匱乏的年代,一碗餃子,是冬日里難得的美味,是家人圍坐的歡喜。如今日子好了,餃子已是家常便飯,但冬至吃餃子的習俗,卻一代代傳了下來。它早已超越了食物本身,成了一種文化的傳承,一種鄉(xiāng)愁的寄托。
冬至的餃子,包著歲月的暖,裹著團圓的甜。這一碗煙火滋味,是回不去的童年,卻又是讓人翻不完的畫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