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醒著的。洛水把天光揉碎,又一片片鋪展在沃野的掌紋里,牽動著大地的呼吸。對面的漢山只管將一重重青黛潑灑出去,直潑到云的盡頭,化作天際一道沉靜的眉峰。
往歲月深處走,能觸到石階上的涼意。青苔暗生,仿佛還沁著那個瘦削詩人的魂魄,在碧水深處沉吟。而塔影是橫斜的筆鋒,以千年不變的姿勢,將青空與古月一并懸挑成沉默的坐標。
舊時商隊的轍痕,早已被風拭凈。但風里仍涌動著新的氣息——它掠過白墻,在清晨的窗欞上停駐,將屋瓦與炊煙染成淡淡的水墨,又透著晨曦的鮮妍。
站在這里忽然明白:何必再去遠方尋找虛構的桃花源?當一片土地既能安放詩魂的冷峻,又能容納晨光的溫柔,它便不再是途經的風景。它是可以折疊進行囊的故鄉,是可以交托所有晨昏的,歲月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