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南麓的風(fēng),帶著雪山的清冽與谷地的溫潤,掠過尼泊爾鄉(xiāng)間的院落。晨光里,一位身著彩布紗麗的大媽,正彎腰揮刀砍向院角挺立的魔芋桿,刀鋒起落間,脆生生的斷裂聲,敲開了一戶人家的煙火日常。
魔芋在尼泊爾的鄉(xiāng)間,是再尋常不過的作物。粗壯的綠桿亭亭玉立,葉片舒展如傘,扎根在房前屋后的泥土里,不需精心照料,便能蓬勃生長。對于世代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來說,魔芋桿不僅是一道家常菜,更是刻在舌尖的鄉(xiāng)愁滋味。大媽的手布滿歲月的褶皺,卻靈活有力,她挑著最粗壯的幾株魔芋桿砍下,去掉頂端的嫩葉,只留下厚實的莖稈,竹筐很快便堆得滿滿當當。
拎著竹筐回到廚房,煙火氣便漫了開來。尼泊爾的廚房多是土灶柴燒,火光跳躍間,映紅了大媽的臉龐。她先將魔芋桿外皮細細剝?nèi)ィ冻鰞?nèi)里青白的肉質(zhì),再切成小段,放進沸水里焯燙——這一步是去除魔芋桿澀味的關(guān)鍵,大媽守在鍋邊,不時用木勺攪動,眼神專注而溫柔。水汽氤氳中,魔芋桿的清香漸漸散開,混著柴火的暖意,成了小院里最動人的氣息。
焯好的魔芋桿撈出瀝干,大媽又從陶罐里舀出幾勺自家釀的豆醬,切上幾瓣大蒜、一把干辣椒。土灶的鐵鍋燒熱,倒上一勺清亮的菜籽油,油星滋滋作響時,蒜末與辣椒下鍋爆香,隨即倒入魔芋桿翻炒。鐵鏟與鐵鍋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大媽手腕翻飛,將豆醬的咸香與魔芋桿的清甜完美融合。翻炒片刻后,添上半碗清水,蓋上鍋蓋慢燉,咕嘟咕嘟的聲響里,香味愈發(fā)濃郁。
等待的間隙,大媽擦了擦額頭的汗,望向院外。不遠處,孩子們正追著一只土雞奔跑,笑聲清脆;田埂上,大爺扛著鋤頭歸來,肩頭落著細碎的野花。炊煙裊裊升起,與遠山的云霧纏繞在一起,勾勒出尼泊爾鄉(xiāng)間最質(zhì)樸的畫卷。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鍋蓋掀開,熱氣騰騰的魔芋桿燉豆醬便端上了木桌。青白的魔芋桿吸飽了醬汁,變得軟糯入味,夾起一筷放進嘴里,咸香中帶著清甜,口感爽脆又不失綿軟。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就著剛蒸好的糙米飯,吃得津津有味。大媽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咽的模樣,眼角的皺紋里,漾滿了笑意。
在尼泊爾的鄉(xiāng)間,沒有山珍海味,沒有精致擺盤,一道簡單的魔芋桿菜肴,卻藏著最溫暖的煙火。這煙火里,有土地的饋贈,有雙手的勞作,更有一家人圍坐的幸福。大媽砍的不是魔芋桿,是扎根在泥土里的生活,是流淌在歲月里的溫情。
夕陽西下,余暉灑滿院落。竹筐里還剩幾根未處理的魔芋桿,大媽將它們整齊地碼在屋檐下,預(yù)備著明天再做一道不一樣的風(fēng)味。晚風(fēng)拂過,帶來隔壁院落的咖喱香,也帶來了尼泊爾鄉(xiāng)間,最悠長的暖。
這便是尼泊爾大媽的魔芋桿,一道菜,一家人,一段歲月,一份藏在煙火里的,最樸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