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愛的杜工部:
展信安。
今夜月色如練,我靜立于窗前,捧讀您的詩篇,那些浸著血淚與赤誠的字句,穿過千年的風煙,依舊滾燙得灼人。您筆下的長安,是“天街小雨潤如酥”的溫柔,也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瘡痍;您心中的黎民,是“老妻寄異縣,十口隔風雪”的牽掛,也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夙愿。字里行間,滿是您對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戀。
我曾在洛陽的街巷尋覓您的足跡,想象您青年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意氣風發;也曾在成都的草堂駐足,遙想您“野老籬前江岸回,柴門不正逐江開”的閑適,卻也深知這份閑適背后,藏著“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的漂泊與孤苦。您的一生,顛沛流離,飽經戰亂,卻從未放下過對蒼生的悲憫。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實刺痛您的眼眸,您沒有緘默,而是以筆為刃,剖開時代的沉疴,將百姓的苦難,一字一句地刻進歷史的長卷。
如今,千年已過,您筆下的烽火早已熄滅,長安的街巷換了人間。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曾經“牽衣頓足攔道哭”的離人,如今闔家團圓;曾經“歲拾橡栗隨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的饑民,如今豐衣足食。您期盼的“廣廈千萬間”,早已遍布神州大地;您牽掛的寒士,皆能安居樂業。這盛世,如您所愿。
可我們從未忘記您。每當風雨來襲,每當有人在困境中守望相助,我們總會想起您的詩,想起那份“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的胸襟。您的文字,早已超越了時代,化作一種精神的圖騰,提醒著我們,何為文人的風骨,何為家國的擔當。
視頻化的浪潮席卷當下,碎片化的閱讀成為常態,可您的詩篇,依舊在課本里、在書架上、在無數人的口中傳誦。因為您寫的不是風花雪月的閑愁,而是人性的溫度,是民族的脊梁。這溫度與脊梁,歷經千年,從未冷卻,從未彎折。
窗外的月光,愈發皎潔。我知道,這月光曾照亮您的茅屋,也曾照亮您的筆端。此刻,我將這封信箋折起,遙寄向盛唐的風里。愿您在另一個世界,再無顛沛,再無疾苦,唯有詩酒相伴,看遍山河無恙。
一介后輩劉影
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