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在北方小站,我遇見了生命中的第一場鵝毛大雪。
雪花像被揉碎的白云,簌簌撲向人間。站臺上行人裹緊大衣匆匆離去,唯有我仰面承接這漫天的饋贈。
同事拽我衣袖:“快走,雪要打濕衣裳了?!彼麄兛床灰?,每片雪花都在對我講述著童話。
如今想起鄭板橋的詩:“檐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閑。”原來清孤不是寂寞,是與萬物保持恰當距離的清醒。像梅花在雪中靜默,自有其不可言說的傲骨。
許多年后依然記得,那場雪如何覆蓋了所有的喧囂。天地間只剩兩種顏色:雪的純白,和萬物被雪覆蓋后的溫柔輪廓。
茶煙在窗前裊裊,恍惚又回到那個雪夜。原來最珍貴的相遇,往往發生在與世界疏離的瞬間。
遠山覆著薄雪,像被時光輕輕吻過的額頭。我們都在自己的季節里——山在冬眠,我在蘇醒。
暮色把雪地染成淺紫。不再執著于被人理解,就像雪從不解釋為何選擇此時飄落。
靜謐深處,聽見生命拔節的聲音。那些獨處的光陰,終將長成內心的梅花——清冷,卻自帶溫度。
夜漸深,雪光映亮半間屋,也映亮萬物的輪廓,有些美好,本就該獨自享用——如同此刻茶香與雪光交融的靜謐。
這個冬天,我終于懂得:最美的風景不在遠方,而在于與世界溫柔相望的每一次呼吸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