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帥氣哈尼小伙阿周,穿著一身洗得發白而非常干凈的藍布衣,腳蹬迷彩軍用膠鞋,牽著女朋友春梅的手,慢步在甲寅街,慢悠慢悠地走進了瓦渣土司府遺址。太陽斜掛西山,風從甲寅梯田吹過來,帶著點稻花香,仍帶著那幾許那幾百年的舊事塵埃。

“阿周哥,那塊石頭上刻的啥?”春梅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墻角一塊被青苔半掩的石碑,上面刻著“耦香居”三個字,字跡斑駁,卻還看得清。
阿周湊近瞅了瞅,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講:“這啊,是當年土司老爺給小老婆們住的地方。你瞧,土司嘛,三妻四妾,正房太太住主院,這些‘二房’‘三房’就住這‘耦香居’,專門娛樂、喝茶、打牌、繡花的地兒。”
“哦——”春梅拖長音,“那現在呢?” “現在?就在現在的甲寅衛生院那兒,你去生病打針治療的地方,就是以前的藕香居!”阿周越說越起勁,“旁邊那個大水塘,叫‘左右融池’,是給這些姨太太們劃船、洗澡、談情說愛用的,嘖嘖,那日子,歡樂、奢靡得很!”

春梅翻了個白眼,忽然轉頭盯住他:“阿周哥,你羨慕不?土司那么多老婆,天天換著陪,香得很嘛!” 阿周一愣,撓撓頭,干嘎一笑:“想是想嘛……可惜啊,現在法律不允許,抓到要坐牢的!”話音剛落,空氣突然凝固。 “布——”一聲悶響,春梅突然放了個屁,清脆又突兀,像山貓跳過枯枝。
兩人瞬間石化。阿周臉都綠了,正琢磨怎么圓場,春梅卻先紅了臉,又惱又羞。
“哎喲我的天!”阿周立馬咧嘴一笑,夸張地聳鼻子:“啥味兒?這么沖?春梅,你今兒吃啥了?這味兒,絕了!是不是蘸水里放了三年的哈尼豆豉?快說,配方給我,我以后想你了就聞一聞!”
“去你的!”春梅抬腳就踹,臉卻憋不住笑了,“怎么,當著你土司爺爺的面,你聞都聞了,還想強要配方?你比土司還貪心!”

阿周一愣,隨即“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彎了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春梅也笑,笑得前仰后合,剛才那點小情緒,像池塘里的泡泡,冒一下,就破了。
兩人坐在石階上,望著夕陽下殘破的土司府墻垣,風吹過荒草,沙沙作響。 “你說,那時候的姨太太們,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一邊斗嘴一邊笑?”春梅輕聲問。
“肯定啊,”阿周摟住她肩膀,“只不過她們不敢放屁,我們敢。這就是進步!”
春梅笑得更厲害了,指著那塊“藕香居”的石刻:“那這地方,現在成了衛生院,一進去,就是天天打針輸液,估計那些姨太太們的魂都嚇跑了!”
“可不是嘛,”阿周眨眨眼,“以前是談情說愛,現在是打疫苗、打頭孢,現在新時代文明新風建設,再有三妻四妾就要坐牢了,這時代變了,連瓦渣甲寅的風都變得正經了!” 兩人笑作一團,笑聲在土司府的斷壁殘垣間回蕩,像一群歸鳥,飛過歷史的塵煙。
那點羨慕,那點干嘎(尷尬),那點小醋意,都隨著一聲“布”和一陣大笑,隨風散了。往事如煙,土司的奢靡早已埋進土里,而屬于阿周和春梅的平凡日子,正像甲寅水井的龍泉水,清亮亮地往前淌。
他們手牽手往回走,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像兩個從舊故事里走出來,卻活在新時光里的人。
作者介紹:
王政,筆名悠悠南疆、我心依舊、心靈甘露,四川樂山人。曾任邊境某部隊參謀長,轉業地方工作后,其多年來駐村,駐點工作的詩歌、散文、故事等文章,被國家、省、州(市)、縣級主流媒體采用及各新媒體平臺發布。現就職于云南省紅河州委宣傳部,派駐紅河縣甲寅鎮阿撒村第一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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