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風云漫卷處,有黔峰峙立城步蘭蓉之野,挾八荒浩氣,吞九霄清籟,不與群丘爭秀,獨以雄魂撼穹蒼。其勢也,如騰龍蟄地,脊脈橫空鋪百里威儀;其姿也,似猛士擎戈,崖壁倚天立千秋風骨。無纖秾之態,無柔曼之姿,只將一腔霸氣,熔鑄于蒼巖翠壑之間,寫盡山河浩蕩,譜就天地崢嶸。

溯黔峰之淵源,當追太古洪荒。彼時乾坤初定,陰陽剖判,罡風鼓蕩于鴻蒙,驚雷崩裂于玄壤。黔峰便在這混沌開闔之際,自地心磅礴而起,掙斷塵泥束縛,拔起青冥之上。億萬載星移斗轉,寒來暑往,它任雷電劈斫其身,任雨雪沖刷其表,任歲月雕琢其形,卻始終傲骨嶙峋,頂天立地,不曾有半分彎折。它見慣了滄海成桑田,見慣了王朝興替如走馬,見慣了草木榮枯幾度秋,唯有自身,如砥柱中流,鎮住一方水土,守得一片天荒。
登黔峰之巔,須歷千階險途。然險途非畏途,恰是煉心礪志之徑。沿途巉巖如劍,削壁如屏,每一步踏下,皆是與天地的對談;每一次攀援,皆是與雄魂的共鳴。風過處,不聞凡俗喧囂,只聽林濤陣陣,如千軍吶喊,似萬馬奔騰,那聲響,不是婉約的低吟,是豪放的長嘯,是黔峰吐納的浩氣,穿云裂石,直透丹田。抬望眼,云霧翻涌,時聚時散,聚則如萬仞白練垂天,遮斷峰頭日月;散則如輕紗拂袖,露出蒼巒翠岫,那云霧,不是江南的柔霧,是塞北的狂飆所化,攜著山野的粗糲,裹著云天的曠遠,將黔峰的霸氣,暈染得淋漓盡致。

立于峰巔,極目遠眺,天地豁然開朗。周遭群峰俯首,如臣僚朝覲;遠方河流如帶,似銀蛇蜿蜒。那一刻,方知何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何為“胸中有丘壑,眼底存山河”。黔峰不語,卻以其雄奇之姿,昭示著何為頂天立地,何為氣吞山河。它不借“第一”之名自詡,卻自有凌駕萬峰的氣度;它不憑詭譎之景邀寵,卻自有震撼人心的力量。這股力量,是歲月沉淀的厚重,是自然賦予的雄渾,是刻在山石肌理里的霸氣,是融在風嘯云流中的豪情。
若逢晴日,當觀黔峰沐日之景。旭日初升,金輝潑灑,將黔峰的巖崖染成赤銅之色,如披萬丈金甲的戰神,凜凜而立,光耀四方。那金光,不是小家碧玉的珠光寶氣,是大丈夫的金戈鐵馬之氣,煌煌赫赫,威震八極。待到正午,日懸中天,光芒熾烈,黔峰的輪廓愈發分明,崖壁的紋路如刀刻斧鑿,每一道都藏著歲月的崢嶸,每一寸都透著不屈的脊梁。此時無風,天地靜默,唯有黔峰與日相望,似在進行一場跨越萬古的對話,那份肅穆,那份莊嚴,直教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若遇雨夜,當聽黔峰聽雨之韻。夜雨滂沱,砸在巖上,濺起千堆雪;落在林間,匯成萬壑泉。那雨聲,不是杏花春雨的纏綿,是鐵板銅琶的鏗鏘,是大江東去的雄渾。雨打蒼巖,如戰鼓擂鳴,聲聲震耳;泉流深谷,如鐵騎奔襲,步步驚雷。此時的黔峰,隱于煙雨之中,卻更顯其磅礴之勢,如蟄伏的巨龍,待時而動,只待一聲長嘯,便要沖上九霄。雨夜的黔峰,少了白日的張揚,多了幾分沉雄,那份霸氣,藏而不露,卻更具懾人的力量。
黔峰之側,多生奇木。其木不似園林之樹,矯揉造作,皆為山野之材,蒼勁挺拔。或扎根于巖縫之間,軀干扭曲,卻直指云天;或挺立于坡嶺之上,枝繁葉茂,如擎天之傘。它們沐風櫛雨,與黔峰相伴,同經歲月滄桑,共歷風雨洗禮。樹有樹的傲骨,峰有峰的雄魂,二者相融相生,便成了黔峰獨有的風骨。林間多有珍禽異獸,或引吭高歌,聲穿林樾;或騰躍其間,矯若驚鴻。它們是黔峰的精靈,是這片土地的主人,與山川同息,與天地共生,為黔峰的豪氣,更添幾分生機與靈動。
蘭蓉之地,因黔峰而名彰;黔峰之雄,因蘭蓉而蘊秀。此地民風淳樸,百姓豪爽,承黔峰之霸氣,懷山野之豪情。他們耕于峰下,種出的五谷,帶著云天的清氣;他們歌于嶺上,唱出的調子,透著山河的雄渾。他們敬黔峰,愛黔峰,將黔峰的精神,刻進了骨子里,融入了血脈中。他們如黔峰一般,踏實沉穩,不屈不撓,用雙手耕耘土地,用雙肩扛起歲月,在這片雄奇的土地上,書寫著屬于自己的豪邁篇章。
黔峰之美,美在雄奇,美在霸氣,美在那份不事雕琢的自然之韻,美在那份頂天立地的浩然之氣。它不與江南的溫婉爭俏,不與塞北的蒼涼比闊,它就是它,獨一無二的黔峰,是蘭蓉大地上的脊梁,是天地間的錚錚風骨。它以其雄渾之姿,昭示著山河的壯闊;以其豪邁之氣,激蕩著人心的澎湃。
嗟夫!世間名山無數,或秀或奇,或險或幽,然如黔峰這般,集霸氣與雅韻于一身,融雄渾與蒼勁于一體者,實屬罕見。登黔峰,可壯懷激烈,可滌蕩心胸,可悟天地之大道,可感自然之神奇。

黔峰嘯天,嘯出的是萬古雄風;蒼巒載韻,載的是千秋雅意。愿此峰長立,此氣長存,護一方水土,佑萬代生民,歲歲年年,雄魂不滅,豪氣沖天!(楊炳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