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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雪之四季(人生透視) 許春旭
天體運行中,年有春夏秋冬之分。
生命軌跡里,人有少青中老之別。
于漫天飛舞的瓊花玉絮間,對于雪,在不同的年歲里,亦有神奇、憧憬、激越和沉靜的認知與參悟。
孩童時代,雪是精靈,帶來無邊的歡喜與快樂。總盼冬日飛雪,視漫天飄落的靈動雪花為天使,一頭扎進風雪里滾雪球、打雪仗。伸手去抓,雪兒卻在掌心化去,涼意沾在臉上,甜意卻漫進心里。雖不解詩韻,卻也跟著大人念“燕山雪片大如席”“北風吹雁雪紛紛”,字句間滿是雪裹挾的童趣。
青春年華,雪是精氣,載著無限的向往與追求。教室或工作間的雨雪天里難得閑坐,常邀三五好友奔向自然。望著天上自在飄舞的雪花,既羨慕它的無拘,又好奇它從云端落下的奧秘。踩著厚雪遙望蒼茫天涯,前路縱有焦慮,腳步卻未停下,偶有“飄飄舉似霓裳舞”“朝來積雪深三尺”的詩句漫上心頭,便覺這雪生氣勃勃,裹著青春的躁動與熱望。
人到中年,雪是精神,蘊著無盡的激情與力量。認準目標便腳踏實地,縱遇風雪也敢迎風而上。看大雪紛飛,似見飛沙走石、萬馬奔騰,胸中涌起豪氣干云,不覺便邁出鏗鏘步伐。雪落間,讀懂了堅韌,也嘗過了艱辛。天旱盼雪時念“三農喜盈尺”“瑞雪墜堯年”,雪大傷農時又添“溪深難受雪”“山凍不流云”的牽掛,只覺這雪時而如聚玉,時而似流矢,滿是張力,藏著最純粹也最難解的生命力。
轉瞬暮年,雪是精華,浸著無量的沉靜與安然。不再為生活奔波,不再為俗事煩擾,閑看庭前花開花落,靜候山間雪起雪融。雪落大地,濾去狂躁與虛妄,只剩滿心沉穩。被雪困住的日子里,念戀過往,釋懷遺憾,卻也常發“友人從此去”“風雪別離無”的輕嘆。偶有知己來訪,便烹雪煮茶、淺酌賞梅,恍惚間竟有“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神仙意趣,這雪也陡然添了幾分溫潤的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