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的南疆大地,有一片神秘而又令人敬畏的存在——塔克拉瑪干沙漠。它宛如一位沉默的巨人,橫亙于此,以無盡沙海、熾熱溫度和狂暴風沙,訴說著大自然的威嚴與神秘。我懷揣著對未知的渴望與敬畏,毅然踏上了走進這片“死亡之海”腹地的旅程。
當我真正踏入這片沙漠,熾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腳下的沙子細膩而滾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熾熱的夢境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那是沙漠與我初遇時的低語。極目遠眺,連綿起伏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天邊,與湛藍的天空相接,構成了一幅壯闊無比的畫卷。沙丘似金色的海浪凝固在時光里,又似大地隆起的脊梁,展現著雄渾的力量。
然而,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沙子會隨著風的吹動而變換位置。走著走著,沙丘可能隨著一陣風就消失不見,或者換了位置、變了形狀,行走者瞬間就會迷路。古往今來,那些“大漠沙如雪”一類聽似豪邁的詩句,在這浩瀚沙海面前,顯得如此輕飄、纖弱,只能印在紙上、念在口中。
隨著深入,高溫成了最嚴峻的考驗。太陽如同一把巨大的火把,無情地炙烤著裸露的沙漠。即便身處有空調的車內,車窗外的熱浪依舊透過玻璃,傳遞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想象著那些在沙漠中徒步的探險者,他們必須長時間忍受著如此高溫的煎熬,每一步都像是在與死神賽跑。
在這片荒蕪之地,還隨時可能遭遇沙塵暴。原先晴朗的天空,可能突然陰沉下來,隨之傳來如大海浪濤咆哮、金戈鐵馬鼓角悲鳴之聲,繼而橫沙立土,遮天蔽日地奔襲過來。沙塵暴有著呼嘯長空的偉力,能卷騰起條條沙塵,匯成巨大移動的沙帶,橫掃一切,隨意將任何生命撕碎。但它又像魔術大師,在風平沙靜時,塑造出遼闊壯麗的沙海,隆立起列列沙丘,騰立起萬頃沙濤,凹陷著無數漩渦,雕刻出流線型表面和各種如畫的圖案,供孤苦的旅人賞讀。
“塔中——”,漫漫黃沙中突然出現幾排瓦房、幾家店鋪,有炊煙裊裊,讓我有些動容。路牌顯示塔中到了,這里便是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腹地,距離最近的且末縣城也有200多公里,也是民豐到輪臺的中間位置。一條不足500米的單邊“小街”就是整個鎮子,路邊腳手架搭建的“大門”兩邊寫著“只有荒涼的沙漠,沒有荒涼的人生”,橫批寫著“征戰死亡之海”,即刻讓人斷了所有的念想。
走過塔中,我驚喜地發現路兩邊三五米寬防風固沙的“草方格”和各種綠色植被。沙漠公路主體采用“強基薄面”的結構,用蘆葦“柵欄”和“方格”固沙防沙。公路兩側種植了沙棗、梭梭、檉柳等耐旱耐鹽植物,車行三四公里便有一個藍色的儲水屋,就像守衛沙漠的哨兵。這些都讓我覺得沙漠并不荒涼,人類的智慧和堅韌在這里熠熠生輝。
沙漠周邊的民族風情,也與這片沙海緊密相連。生活在沙漠邊緣的維吾爾族、塔吉克族牧民,祖祖輩輩與沙漠共生。他們會用駱駝毛編織地毯,會制作“沙棗饃”,用沙漠里的沙棗做餡,甜而不膩,是沙漠旅行的絕佳干糧。到了特定時節,部分村落還會過“古爾邦節”,宰羊、做手抓飯,邀請客人一起熱鬧。
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腹地,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殘酷與壯美,也體會到了生命的堅韌與頑強。在這里,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空間也變得無限廣闊,我渺小得如同沙海中的一粒塵埃。但這種渺小感并沒有讓我感到恐懼,反而讓我內心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仿佛所有的煩惱、紛爭和喧囂都被這片金色的沙海所吞噬,只留下最純粹的自我。
走出沙漠后,那片沙海的景象依舊在我腦海中不斷浮現。塔克拉瑪干沙漠腹地之旅,是一次對自然的敬畏之旅,更是一次對自我的探尋之旅,它將永遠銘刻在我的記憶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