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少河南人會真心覺得，“我的家鄉和河流沒關系”。
在中原，河流不是隨手一指的地理名詞，你隨便問一個五十歲以上的鄭州老頭兒，他能給你用方言講一晚上關于哪條河哪片灘的歷史段子。
可問題是，哪條河才能代表河南？
答案有時比想象的扎心。
黃河，河南人從來不敢用“擁有”這倆字。
河南只是被黃河劈開過、洗劫過、養育過。
那個“地上河”，時不時鬧點兒小脾氣，讓半個省的老百姓緊張得一宿睡不踏實。
你說它是母親河？
有一年發大水，誰不是一邊罵娘一邊祭祖。
可你要說黃河沒資格排河南第一，該誰來？
沒人敢接這個鍋。
講到淮河，南陽、信陽的親戚立馬站出來了。
你喝過那邊的水，知道什么叫南北分界的真實尷尬。
南邊的菜里要放辣椒油，北邊的還得整點面條。
從氣候、作物到口音，淮河直接把河南劈成了倆河南。
你說離了淮河，信陽還能種茶？
真不敢想。
洛河和伊河又是另一番故事。
洛陽的輝煌，不靠這倆水系，光靠龍門石窟和牡丹，撐不起十三朝古都的底氣。
老洛陽人會抱怨，“過去的洛河清得能照出人影，現在全是城市燈光的倒影。”洛陽、伊濱一帶的孩子，小時候夏天沒少在河邊撿螺絲、踩泥巴，但你讓他們講講什么叫“河圖洛書”，多半只會聳聳肩——歷史歸歷史，現在歸現在。
賈魯河這個名字，鄭州本地人才會較真。
說到底，這條河的故事比鄭州地鐵還復雜。
鴻溝的名頭從項羽劉邦那陣兒流下來，賈魯河如今卻成了鄭州都市生態廊道。
你要是十年前問鄭州人，哪有心情在賈魯河邊溜彎？
現在還真有。
時代變了，河流也要重新做人。
沙潁河和洪河，分別養活了豫中和豫南一大片地。
周口、漯河沿線的人沒事愛吹，“這里能養魚能通船，經濟命脈都在這條河上。”可有多少人真正坐過沙河的小貨船？
現實是大部分老百姓只知道市場魚貴，不知道運來運去是條啥河。
白河和衛河更像城市的隱秘血脈。
南陽人逛白河公園，曬娃、遛狗，白河在他們心里是城市生活的底色。
至于衛河，聊起這個名字，八成是有點年紀的老伙計才記得“永濟渠”這回事，漕運的榮光早就藏進了歷史書。
潁河，聽說過沒？
少林寺在那兒。
可除了嵩山腳下的本地人，誰還真把潁河當回事？
全河南，像潁河這種有名有姓、有典故、有地標的河多了去了，但能進前十的，誰信服？
未必。
中國人就喜歡排名，河南人更喜歡在飯桌上爭誰的老家牛。
河流的排名，其實排的是家鄉的排面，是記憶的厚度，是誰敢理直氣壯地說，“這才是我的根。”可真到了你問：哪條河對你老家最重要？
十個人有十種答案。
你家鄉那條河，排第幾？可能沒人關心，也可能是你心底唯一的答案。
誰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