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天剛蒙蒙亮,江風裹著水汽拂過臉頰,帶著一絲微涼。我提著布袋,慢悠悠地沿著雁江邊的小路走著,耳邊是江水輕輕拍打石岸的聲音,像一首低語的歌謠。拐過那個熟悉的石橋,遠遠就看見老張的茶攤支起來了——一張褪色的藍布篷子,幾張竹椅歪斜地擺著,爐火上一壺水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喲,小陳來得早啊!”老張頭也不抬,手里的銅壺穩穩地倒出一縷茶香,“還是老樣子?茉莉花茶,不燙不涼,剛好入口。”
“對,老樣子。”我笑著坐下,接過他遞來的粗瓷碗,茶湯清亮,幾朵干花在水中舒展,香氣撲鼻。“這天兒真舒服,江面霧還沒散呢。”
“可不是嘛,”老張瞇著眼望向江心,“城里人總說忙,可你看這江水,它從不著急,一天天就這么流著,日子也是一樣,急啥?”
我抿了一口茶,溫潤入喉,整個人像是被這晨光和茶香包裹住了。不遠處,幾個老人圍坐著下象棋,棋子敲在木板上的聲音清脆響亮;一對年輕情侶并肩坐在堤壩邊,低聲說著話,女孩笑起來時,聲音像風鈴一樣輕快。江面上,一只白鷺掠過水面,翅膀劃開薄霧,又悄然隱去。
這樣的早晨,我已經習慣了。自從去年工作調到這邊,每天早上來老張的茶攤坐一坐,成了我雷打不動的儀式。起初只是圖個清靜,后來卻發現,這里藏著一種久違的“慢”。
記得有一次,我正低頭刷手機,老張忽然問我:“你盯著那小方塊看半天,能看見江嗎?”
我一愣,抬頭——陽光正好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層碎金。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太多。
“你說,現在的人啊,走路都帶風,吃飯五分鐘,睡覺睜只眼,生怕落了什么。”老張一邊擦著茶碗,一邊嘆氣,“可人生不是賽跑,是散步。你走得再快,錯過風景,又有啥意思?”
我點點頭,心里泛起一陣漣漪。是啊,從前我總想著“趕”,趕項目、趕進度、趕時間,連喝杯茶都要掐著表。可在這江邊,時間仿佛被拉長了,一杯茶能喝半個鐘頭,一句話能聊一整天。
夏天的傍晚,茶攤更熱鬧。有人拎著蒲扇,有人端著涼面,孩子們在岸邊追蜻蜓,笑聲蕩在晚風里。老張會煮一鍋冰鎮酸梅湯,免費給熟客解暑。我們一群人圍坐著,東家長西家短,誰家兒子考上大學了,誰家老貓生了三只小崽,瑣碎卻溫暖。
有一次,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匆匆路過,停下來看了看我們,皺眉說:“你們就這么坐一天?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老張笑了笑,慢悠悠地說:“小伙子,你覺得啥叫浪費?要是快樂算浪費,那我這輩子都白活了。”
那人沒說話,默默走了。而我望著江面,心里卻格外踏實。
如今,每當我感到疲憊或迷茫,就會走到這個茶攤。不需要多說什么,一杯茶,一陣風,一段閑話,就能讓我重新找回呼吸的節奏。
雁江與沱江在這里交匯,水流緩慢,一如這里的時光。而這份慢,不是懶惰,不是逃避,是一種選擇——選擇在喧囂之外,為自己留一片寧靜的角落。
江風依舊,茶香裊裊。我輕輕放下茶碗,望著遠處夕陽染紅的江面,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樣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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