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站在破敗的老屋門前，寒風卷著枯葉撞在他單薄的衣衫上，刺骨的冷意順著骨髓往里鉆。他怎么也想不到，半年前還在酒會上被眾人簇擁的建筑公司大老板，如今卻淪落到連一碗熱粥都喝不上的境地。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夜回到解放前，瞬間歸零，從頭開始。這一切的根源，還要從他發跡后開始忘恩負義的心思說起。
二十年前，李四還是個在工地上搬磚的小工，大字不識半個，兜里也掏不出幾個鋼镚。是鄰村的王大爺看他可憐，把自家的老房子騰出來給他住，還常常端來熱乎的飯菜接濟他。王大爺的女兒嬌嬌，比他小兩歲，總愛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他“四哥”，把攢下的零花錢塞給他買水喝。后來李四想跟著包工頭學手藝，又是王大爺跑斷了腿，托了遠房親戚的關系，才讓他有了拜師學藝的機會。那時的李四，跪在王大爺面前紅著眼眶發誓：“叔，等我出息了，一定給您養老送終，給嬌嬌最好的生活！”這話，李四他曾經發自肺腑之言，當過真。
靠著肯吃苦、腦子活，李四漸漸在建筑行當站穩了腳跟。從學徒到工長，再到承包小工程老板，最后開起自己的公司。不過短短十年，腰包鼓起來的那天，他在城里買了寬敞的商品大房子，卻再也沒回過那個堆滿磚瓦的貧瘠小山村。王大爺托人帶話，說嬌嬌要交公費醫療的費用，家里實在湊不齊，問他能不能幫襯一些。正陪著客戶在高檔酒樓揮霍的李四，不耐煩地擺擺手：“這點小錢也來煩我？我現在的地位，哪還能跟那些窮親戚扯上關系了。”他忘了，當年他發燒昏迷，是王大爺背著他走了十里山路去鎮上醫院；忘了嬌嬌把最喜歡的包子、花卷省給他，自己卻啃著難以下咽的粗糧木薯粉餅；更忘了，他公司的第一筆啟動資金，還是王大爺變賣了祖傳的玉佩湊出來的。在李四眼里，如今的風光都是自己“運氣好、靠努力”的結果，與那些曾經的貴人幫扶，不過是人生路上不值一提的墊腳石。
隨著生意越做越大，李四的脾氣也越發狂妄。目中無人，開始看不起手下的員工，覺得他們都是仰仗自己吃飯的螻蟻；還對年邁的父母頤指氣使，嫌父母土里土氣，不肯讓他們踏進自己的豪宅別墅半步；就連逢年過節，老家的親戚來拜訪，他也總是冷著臉，生怕沾染上一點“窮酸氣”。妻子勸他做人要留余地，他卻嗤笑老婆頭發長見識短：“我李四能有今天，靠的是自己的命運好，自己的本事，誰也不靠！”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2025年開春，李四承包的一個大項目出了嚴重的質量問題，不僅要賠償巨額損失，還被吊銷了營業執照。樹倒猢猻散，昔日圍著他轉的合作伙伴，以及豬朋狗友，紛紛避之不及，手下的員工也作鳥獸散。更雪上加霜的是，妻子帶著孩子回了娘家，留下一句“你這般忘恩負義，遲早會遭報應，我們不能與你一起受罪”。一夜之間，李四從云端跌入塵埃，公司破產，家產變賣，最后竟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走投無路時，他才想起了那個曾被他遺忘多年的貴人王大爺，恩人小嬌嬌。
推開老屋的門，王大爺正坐在門檻上曬太陽，蒼老的臉上布滿皺紋。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嘆了口氣的老人家，沒說一句指責的話，只是轉身進了廚房，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花卷粉絲包。“嬌嬌說，你以前最愛吃這個。”王大爺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嫁到鄰省城去了，臨走前還囑咐我，要是你回來了，一定要讓你嘗嘗她的手藝。”李四咬著噴香的包子，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他這才想起，當年他說喜歡吃嬌嬌做的包子，小姑娘便天天五點起床和面，只為讓他上工前能揣著熱乎的吃食。他也想起，自己發達后嬌嬌也曾托人帶話，說想讓他幫襯著找份工作，他卻連面都沒露。
“叔，我錯了。”李四哽咽著，“我不該忘了您的大大德恩，不該忘了嬌嬌的一片疼愛的好，更不該嫌棄生我養我的爹娘……”王大爺拍了拍李四的肩膀，目光里滿是悲憫：“人吶，不能忘了根。你以為自己爬得高，其實是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去的。喝水忘了挖井人，遲早會渴死在半路上的。”
寒風依舊呼嘯，李四卻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漸漸回暖。他看著老屋墻上掛著的舊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笑得一臉淳樸，身邊站著慈眉善目的王大爺，還有扎著羊角辮的嬌嬌。那一刻他終于明白，真正的財富從來不是銀行卡里的數字，而是困境中那一碗熱粥，是落魄時那一雙拉自己起來的小手，是無論貧富都愿意對自己掏心掏肺的疼愛的人。
可見，那些虧了孝、忘了恩、目無尊長的狂妄自大徒子徒孫，終究會化作一場空。就像你李四如今這般，站在塵埃里，聽著風里傳來的回響，才懂那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從來都不是一句戲言。唯《暖光》才能照進身心。
檐角的雨珠垂落，敲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像時光在數著什么。我常想，這世間的財富原是有形狀的，不是銀庫里的元寶，也不是賬簿上的墨跡，倒是檐下那盞燈，昏黃里裹著的溫度，或是寒夜里遞來的一杯熱茶，指尖碰著杯沿時，那點暖能漫到心口去。
我說，真正的財富是風暴里的傘。可不是么？去年深秋，我在省府邕城南寧巷口見著賣烤紅薯的老兩口，風卷著落葉撲過來，老頭子趕緊把老伴往懷里攏了攏，自己半邊肩膀露在風里，手里還緊緊攥著塊剛烤好的，塞給她："趁熱吃，甜著呢。"那紅薯的香氣混著風，竟比滿街的桂花香還要綿長。這世間的風雨從不含糊，有時是傾盆的，有時是細碎的，可總有那么一雙手，在你冷得縮脖子時，悄悄把圍巾往你領子里塞一塞；在你慌得沒了主意時，輕聲說句"有我呢"。這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恩情，卻像冬夜里的炭火，能焐熱整顆身心。
我又說，忘恩負義的人，難有善終。這話我深信不疑。那年在江南鄉村，見有個老秀才，年輕時受同鄉資助才得中老師，后來卻嫌同鄉粗鄙，斷了往來。再后來，他遭了貶謫，流落他鄉，病中竟無一人照料，臨終前還攥著當年同鄉送他的那雙布鞋，鞋面上的補丁都磨平了。人這一輩子呀，就像走夜路，總得有人遞你一盞燈，或是扶你一把。那點光，那點暖，永遠銘記在心里才能走得踏實。若是轉身就忘了，腳下的路遲早會暗下來，甚至斷了道。
其實啊，這世間最珍貴的，從不是金銀滿屋，而是有人把我放在心上。是記得我愛吃的花卷，雞肉、魚蝦什么樣的。哪怕日子緊巴，也要省出白面來；是記得我怕淋雨，出門時總多帶一把傘；是我跌進泥里時，有人不嫌棄，伸手拉我起來，還笑著說"沒事，咱再走"。這點點滴滴的疼惜，攢起來，就是比山還穩的依靠，比金還貴的底氣。所以啊，別愁前路漫漫。那些真心待你的人，那些你該記掛的恩，都是生命里的光。只要心里有光，再冷的日子也能焐熱；再難的路，也能走穩。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早已擁有了這世間最富有的財富——不是數字，是人心；不是浮華，是真情。
2025/12/12/十九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