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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年終，一場關于來年經濟政策動向的重要會議引發關注。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12月10日至11日在北京召開。對比上一年的會議來看，我們能清晰地看到一條貫穿始終的主線——在復雜嚴峻的內外部形勢下，中國經濟巨輪如何保持強大戰略定力，同時因時因勢優化航向，在“穩”與“進”、“立”與“破”的動態平衡中，向著高質量發展目標堅定前行。
“供強需弱”——精準定位矛盾
對比兩份新聞通稿，決策層對經濟挑戰的認知既一以貫之，又體現出對階段性特征的敏銳把握。
共同的核心判斷是“長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無論是2024年會議指出的“經濟基礎穩、優勢多、韌性強、潛能大”，還是2025年會議重申的“長期向好的支撐條件和基本趨勢沒有改變”，都傳遞出對中國經濟巨大韌性和潛力的根本信心。
這并非盲目樂觀，而是基于超大規模市場、完整產業體系、深化改革空間等戰略縱深所作出的戰略判斷，為全社會預期穩定提供了“壓艙石”。
山東日照港集裝箱碼頭，一派繁忙景象。圖源央視新聞客戶端
對挑戰的認識則更具動態性和針對性。2024年會議直面“國內需求不足”這一突出癥結，并列出企業經營困難、群眾就業增收壓力、風險隱患較多等具體問題。到了2025年會議，分析更進一步，將問題概括為“供強需弱矛盾突出”，并點明“外部環境變化影響加深”。
從“需求不足”到“供強需弱”，表述的變化折射出對供需結構性矛盾認識的深化；而將外部挑戰置于更突出位置，則與當年全球經濟增長乏力、保護主義抬頭等現實緊密相關。這種認識上的演進，使得政策發力點能夠更加精準。
“苦練內功”——方法論升級了
面對復雜經濟系統，需要不斷深化規律性認識以指導實踐。兩次會議對此的闡述，堪稱從“戰術統籌”到“戰略自覺”的升華。
2024年會議提出的“五個必須統籌”，側重于經濟治理中幾對核心關系的平衡藝術：市場與政府、供給與需求、新動能與舊動能、增量與存量、質量與總量。這體現了在多重目標中尋求動態平衡的系統思維，是應對當時復雜局面的“戰術手冊”。
深汕特別合作區比亞迪汽車工業園二期現代化的新能源汽車生產線。南方+記者 朱洪波 攝
而2025年會議凝練的“五個必須”，則更具戰略高度和行動導向。“必須充分挖掘經濟潛能”著眼于激發內生動力；“必須堅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創新并舉”強調雙輪驅動；“必須做到既‘放得活’又‘管得好’”是對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關系的再定位；“必須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突出了人力資本的重要性；“必須以苦練內功來應對外部挑戰”則彰顯了立足自身、增強韌性的戰略自主。
這“五個必須”不僅是經濟工作規律的總結，更是在外部不確定性上升背景下，對中國經濟發展路徑的堅定宣示：增長的動力源于內部改革與創新，應對外部沖擊要靠自身實力提升。
“預期管理”——政策發力更主動
在宏觀政策總基調上，兩次會議均強調“實施更加積極有為的宏觀政策”，體現了逆周期調節的堅定決心。然而，2025年會議的表述更突出政策的精準化與系統性協同。
財政與貨幣政策保持連續性，但工具運用更趨精細。兩次會議均明確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2025年會議在延續降準降息、保持流動性合理充裕等表述的基礎上，進一步將貨幣政策目標明確為“促進經濟穩定增長、物價合理回升”，并強調“靈活高效運用多種政策工具”與“暢通貨幣政策傳導機制”并重，顯示出對政策目標與傳導路徑的統籌考量。
云南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個舊市蓮花山風電場。圖源視覺中國
尤為重要的是，2025年會議新增“健全預期管理機制，提振社會信心”這一表述。這意味著政策框架從傳統的財政、貨幣等“硬工具”，擴展至對社會預期這一“軟變量”的系統性引導。其核心是通過提高政策透明度、穩定性和可預測性，主動塑造市場主體對未來的積極預期，從而破解當前“供強需弱”矛盾背后的信心不足問題，緩解經濟轉型中的觀望情緒。該機制與“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評估”相結合，旨在增強各類政策的協同效應，提升整體調控效能，為“更加積極有為”的宏觀政策營造穩定的社會心理環境。
“聚焦關鍵、縱深突破”——路徑更清晰
對比重點任務，可以發現一條清晰的演進邏輯：從全面布局、多點發力，轉向聚焦關鍵、縱深突破。
內需方面，從“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到“建設強大國內市場”。2024年會議詳細列出了提振消費、增加收入、發展銀發經濟等一攬子措施。2025年會議則將其統攝于“堅持內需主導，建設強大國內市場”這一更具戰略性的目標之下，并新增“制定實施城鄉居民增收計劃”“清理消費領域不合理限制措施”等更具改革深度的舉措，直指制約消費的深層次障礙。
梅州金柚。圖源央視新聞客戶端
創新方面，從“引領發展”到“加緊培育壯大”。2024年會議強調科技創新引領新質生產力。2025年會議則提出了更具體的抓手，如“制定一體推進教育科技人才發展方案”“建設北京、上海、粵港澳大灣區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并將“人工智能+”從“行動”深化為“深化拓展”，任務更實，路徑更清。
改革方面，從“牽引作用”到“增強動力活力”。兩份通稿都聚焦全國統一大市場、國企改革、民營經濟、資本市場等核心議題。2025年會議的表述更具攻堅色彩，如“制定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條例”“制定和實施進一步深化國資國企改革方案”“加緊清理拖欠企業賬款”，顯示出破除深層次體制機制障礙的決心。
風險化解，從“守住底線”到“積極穩妥化解”。對于房地產市場，2024年會議側重“止跌回穩”和“構建新模式”。2025年會議則提出了更具體的“因城施策控增量、去庫存、優供給”路徑，并明確“鼓勵收購存量商品房用于保障房”。對于地方債務，2025年會議首次系統提出“督促各地主動化債”“優化債務重組和置換辦法”等組合拳，應對策略更為主動和精細化。
新增的戰略視野。2025年會議將“統籌國內經濟工作和國際經貿斗爭”納入總體要求，并在對外開放任務中強調“推動商簽更多區域和雙邊貿易投資協定”，這顯然是對全球經貿格局深刻變化的直接回應，展現了在擴大開放中維護經濟安全、爭取戰略主動的新思路。
通過對比兩次會議，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國宏觀經濟治理的變與不變。
不變的是戰略定力與核心目標：堅持高質量發展，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持深化改革開放，堅持統籌發展與安全。這些根本原則是應對一切風浪的“主心骨”。
變化的是戰術聚焦與政策精度：從對形勢的細微判斷到規律認識的深化，從宏觀政策的協同要求到重點任務的縱深推進，政策體系隨著實踐發展而不斷優化、精準化、系統化。
兩次會議承前啟后，共同勾勒出一條在不確定性中創造確定性、在壓力測試中鍛造競爭力的經濟發展路徑。它向世界表明，中國經濟正在以更清醒的認識、更系統的思維、更務實的行動，穿越周期，邁向一個更強調內生動力、創新驅動和安全韌性的新發展階段。
話題研究員：南方+記者 黃應來 邵一弘
本期策劃：胡良光 吳哲 邢澤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