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藍鯨新聞12月12日訊(記者 李丹萍 王婉瑩)2026年是“十五五”規劃開局之年,做好經濟工作至關重要。剛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在政策取向上,要堅持穩中求進、提質增效,發揮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集成效應,加大逆周期和跨周期調節力度,提升宏觀經濟治理效能。要繼續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健全預期管理機制,提振社會信心。
如何更好理解“十五五”規劃建議?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又會有怎樣的具體體現?要提升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哪些產業在這一輪浪潮中更值得關注和期待?在地方產業的培育與發展壯大過程中,券商的研究能力如何賦能?
圍繞這些核心議題,近日,藍鯨新聞專訪到國聯民生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陶川。綜合當前政策導向與市場分析,陶川對2026年中國宏觀經濟的整體判斷概括為“出口進、消費穩、投資緩”三大關鍵詞。其認為,在這一宏觀圖景下,財政與貨幣政策將協同護航,財政政策將呈現“小步慢走”的擴張,貨幣政策總量寬松的節奏和幅度會更為審慎。
在“金融強國”和“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戰略背景下,陶川指出,券商的研究能力可以超越傳統的二級市場分析,成為賦能地方產業的“戰略顧問”、“價值發現者”以及“資源連接器”,更好服務于實體經濟。

國聯民生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陶川
2026年宏觀圖景:“出口進、消費穩、投資緩”
藍鯨新聞:復盤2025年,我國在經濟增長、消費復蘇、科技創新等方面,均有不少亮點。對于2026年您有何展望?是否有一些關鍵詞可以概括?明年財政和貨幣政策是否會繼續保持寬松態勢?
陶川:綜合當前的政策導向與市場分析,我們對2026年中國宏觀經濟的整體判斷可以概括為 “出口進、消費穩、投資緩” 這三大關鍵詞。
所謂“出口進”,是指出口將繼續展現超預期的韌性,成為經濟增長的關鍵外力。這并非傳統動能的簡單重復,而是動力結構的深刻變化:隨著中美貿易博弈進入階段性緩和,周期性壓力緩解,而中國企業加速“出海”布局產業鏈、開拓“一帶一路”及非洲等新興市場,將形成更可持續的結構性支撐。
“消費穩”,意味著消費引擎將實現“穩中有進”的切換。政策重點將從2025年依賴“以舊換新”等短期刺激,轉向構建更具持續性的增長體系,核心在于拓展與深化服務消費。同時,“十五五”規劃首次明確設定 “居民消費率明顯提高” 的目標,消費在內需中的基礎性作用將得到制度性加強。
“投資緩”,則是對三類投資更趨理性增長的描述。制造業投資因企業出海加速,增速中樞可能溫和下行;基建投資在財政資源更多向民生和化債傾斜的背景下,難以回到過去的高增長;房地產投資則處于“防風險”和“高質量發展”的雙重導向下,其對經濟的直接拖累幅度預計將繼續收窄。
在這一宏觀圖景下,財政與貨幣政策將協同護航。財政政策將呈現“小步慢走”的擴張,核心從“加力”轉向“提效” ,更多“投資于人”,即向教育、醫療、社保等民生消費領域傾斜。貨幣政策的關鍵詞將是“金融強國”與“跨周期調節”,這意味著其獨立性增強(更加“以我為主”),并更注重運用結構性工具應對中長期問題,總量寬松的節奏和幅度會更為審慎。
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將是中國提升全球產業競爭力的核心抓手
藍鯨新聞:“十五五”規劃提出要優化提升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且“產業”這一關鍵詞放在“科技”之前,應該如何理解?您有觀點提出,戰略性新興產業是搶占全球陣地的關鍵,哪些產業可能在這一輪浪潮中更值得關注和期待?
陶川:這是一個非常關鍵且務實的信號調整。它清晰地表明,國家發展的重心正從追求單一的科技指標,回歸到以實體經濟為本、以產業繁榮和經濟增長為最終目的的系統性路線上來,核心目標是“經濟增長保持在合理區間,全要素生產率穩步提升”。也就是說,單純的科技自立自強不代表經濟就好了,更加關鍵的是“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讓傳統產業“新質+”,并在此基礎上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這體現了一種“先立后破”、梯次推進的務實智慧。
關于戰略性新興產業,規劃本身指明了兩個清晰的方向:其一,是旨在成為經濟新支柱的“新興產業”,例如新能源、新材料、航空航天、低空經濟等,它們將是新舊動能轉換的主力軍。其二,是旨在搶得先機、占據主動的“未來產業”,如量子科技、生物制造、腦機接口、6G等,這些領域關乎我們能否贏得長遠的科技競爭和戰略安全。這兩大方向共同構成了中國提升全球產業競爭力的核心抓手。
政策的首要任務是快速“解凍”被抑制的購買力
藍鯨新聞:提高居民消費率,是“十五五”時期暢通國內大循環、構建新發展格局以及經濟結構調整的重要抓手之一。但從實際情況看,居民可能面臨消費意愿和消費能力的階段性不匹配,“提升意愿”、“增強能力”兩條路徑上,可能需要如何平衡?
陶川:提升我國居民消費率的關鍵在于,采取“短期以提升意愿為核心突破口,中長期以增強能力為根本保障”的階段性策略。這一判斷基于對我國現狀和國際經驗的深入分析后得出。
當前我國消費的主要矛盾是意愿不足,我國居民消費傾向(即居民消費占收入比)約65%,遠低于發達國家90%以上的水平。因此,政策的首要任務是快速“解凍”被抑制的購買力。亞洲經驗給我們提供了正反兩面的鏡鑒:日本通過構建極致完善的養老、醫療等社會保障網絡,有效消除了居民后顧之憂,激發了消費意愿;而新加坡則因高生活成本(尤其房價)和強制高儲蓄制度,抑制了當期消費。
因此,短期政策應優先聚焦“提升意愿”:加快補齊社保短板、控制關鍵生活成本、優化消費場景與假期制度。這些措施更具普惠性和速效性。
當然,消費意愿的提升有天花板,消費率的持續躍升最終還是要依賴于消費能力(即居民收入)的持續增長。這涉及深層次的收入分配改革和產業升級,是一個中長期過程。所以,在提振意愿的同時,也需要啟動旨在“增強能力”的改革,如優化稅制、通過“金融強國”戰略增加居民財產性收入、推動產業升級創造更高收入崗位等。
需要特別強調的是,在實施所有政策前,一項基礎性工作是完善“全口徑消費統計 。只有把更多服務消費(如自有住房虛擬租金、金融服務等)科學地納入統計,擠掉國際對比的“水分”,我們才能真正看清短板,確保政策精準發力。
券商研究能力可超越傳統二級市場分析賦能地方產業
藍鯨新聞:國聯民生證券研究所提出,將依托股東生態圈的深度賦能與戰略區位優勢的疊加效應,聚焦新質生產力發展主航道,強化“行業研究+產業研究”雙輪驅動。在您看來,券商的研究能力如何賦能、服務于地方產業發展?
陶川:在“金融強國”和“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戰略背景下,券商的研究能力可以超越傳統的二級市場分析,成為賦能地方產業的“戰略顧問”、“價值發現者”和“資源連接器”。
首先,作為“戰略顧問”,券商能運用產業研究能力,為地方政府繪制精細的產業地圖,剖析本地主導產業在全球鏈條中的位置、短板與突圍方向,并將行業研究對技術趨勢和資本偏好的洞察,轉化為地方布局未來產業的具體規劃。
其次,作為“價值發現者”,這是其最獨特的賦能方式。券商可以通過深度研究報告、組織路演與調研,發掘地方的“隱形冠軍”,并將優勢產業集群系統性地推向全國資本市場,提升區域產業的“能見度”。更重要的是,它們能幫助資本市場理解科技企業的技術壁壘和成長邏輯,推動估值體系從傳統市盈率轉向更注重創新能力的維度,從而引導更多“耐心資本”精準注入本地早期的硬科技企業。
最后,作為“資源連接器”,券商能依托其股東生態與機構網絡,鏈接起地方產業龍頭、技術源頭和高端人才,促成合作、達成共贏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