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旋律在歲月里循環往復,我們唱著母愛如歌,卻常常忘了,家里還有一座沉默的山,一輛負重的車,一個把愛藏在筋骨里的父親。
如果說母親是裹在身上的被子,柔軟溫熱,護我們一夜安睡,那父親就是撐起屋檐的房子,沉默矗立,替我們擋住風雨雷電。我們習慣了被子的暖,會撒嬌著往母親懷里鉆,卻很少抬頭看看那堵墻的斑駁,那根梁的承重——就像孩子坐在母親懷里,被父親拉著的車上,只記得懷抱的溫度,卻看不見父親攥緊車把的手,青筋暴起;只記得路顛簸時母親更緊的摟抱,卻沒發現父親咬緊的牙關,汗濕的脊梁。他沒有時間擦汗,因為雙手要穩住方向,雙腳要踏平坎坷,那輛車承載的是全家的重量,哪有片刻松懈?
父親的愛從不是掛在嘴邊的溫柔,而是藏在“拉扯”里的擔當。他拉著生活的車,載著老人的期盼,妻子的牽掛,孩子的未來,在泥濘里前行,在風雨中奔波。我們小時候總覺得父親“不回家”“不愛笑”,卻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扛了多少壓力;總以為“掙錢養家”是理所當然,卻沒想過那些錢里,藏著他多少個不眠的夜晚,多少回咬牙的堅持。他把最好的都留給家里,自己卻穿著舊衣服,吃著簡單的飯,連一句抱怨都舍不得說——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天,天不能塌。
可偏偏,這個世界總在歌頌母愛的細膩,卻忽略了父愛的厚重。有人說“世上只有媽媽好”,卻忘了,如果沒有父親的經濟支撐,母愛便少了底氣;如果沒有父親的風雨兼程,家便少了屏障。父親掙的錢,花在自己身上的寥寥無幾,可等到他老了,干不動了,卻可能聽到一句冰冷的“你從來沒管過我”。那句“沒管過”,像一把刀,割在父親心上——他管了,管了家里的柴米油鹽,管了孩子的學費書本,管了全家的遮風擋雨,只是他的“管”,從來都藏在沉默里,藏在不吭聲的付出里。
其實,父愛和母愛從來都是一樣的滾燙,只是一個是軟綿綿的包裹,一個是沉甸甸的支撐;一個是耳邊的叮嚀,一個是身后的背影。等我們自己長大,也拉起生活的車,才會明白那輛車有多沉,那路有多坎坷,才會懂得父親當年的沉默里,藏著多少深愛與無奈。才會想起,小時候坐在車上,父親偶爾回頭的一瞥,眼里藏著的溫柔,比星光更亮。
別再讓“世上只有媽媽好”成為對父親的虧欠。他不是不疼,只是疼得深沉;不是不愛,只是愛的笨拙。他是家里的天,是拉車的人,是那個把所有辛苦扛在肩上,卻把所有溫柔留給家人的男人。
爸爸也很好,只是他的好,需要我們長大以后,才能慢慢讀懂。而這份讀懂,是對父親最好的償還,也是對那份沉默的愛,最遲到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