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何以香菇，唯有泌陽
文／豫劍
雪后的清晨，泌陽的天光像被清水濾過，清冽中帶著一絲溫軟。風從北緯32度的山梁上吹下來，攜著濕潤的泥土香，把冬的凜冽揉成一片可親的氣息。我沿著田埂走向泰山廟鎮小喬莊村，那里被譽為“中國花菇第一村”，是泌陽香菇產業的發源地，也是無數人心中關于“家香”的起點。
一、棚里的春天
香菇棚的塑料膜上凝著細密的白霜，推門而入，暖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像跌進一場溫柔的雨。菌棒一排排立在架間，傘蓋層層疊疊，淺褐的底色上綻開雪白的裂紋——那是花菇獨有的印記，像冬天在菌蓋上繡出的花。農人們手指輕觸菇面，小心翼翼地將成熟的摘下，放進竹籃，動作熟稔又帶著儀式感。
“世界香菇看中國，中國香菇看河南，河南香菇看泌陽?！贝謇锏睦现χf，“咱這兒的氣候、水土，是老天爺賞的禮物。溫和的氣溫、肥沃的土壤、充沛的雨水，把香菇養得肉厚、香濃?！眰鹘y技藝與現代科技在這里握手：控溫控濕的大棚、循環菌料的配方、冷鏈運輸的鏈條，讓一朵菇從田間到餐桌的距離越來越短，也從鄉村走向了海外。
二、市場的呼吸
清晨的集市，是香菇價格的呼吸場。普通鮮香菇統貨在4—5元/斤之間，帶著質樸的煙火氣，適合家常清燉、快炒；優質鮮香菇如花菇、大花菇，價格可達5.5—8元/斤，傘蓋厚實、香氣沉穩，是慢火細煨的上選。價格隨季節、天氣與供求起伏，卻始終牽著農人與食客的心。
我看見買菜的婦人挑揀著花菇，掂量著今日的湯；看見外地客商與攤主議價，把泌陽的香裝進冷藏車；也看見孩子們捧著熱乎乎的香菇包子，臉蛋紅撲撲，不知嘴里的鮮，正是腳下這片土地的饋贈。
三、從田到世界的旅程
泌陽的香菇產業，不止在小喬莊。在郭集鎮、馬谷田鎮、高邑鎮，大型食用菌基地如星點散布，形成全縣聯動的格局。菌種研發、標準化種植、精深加工、品牌營銷，一環扣一環，把“泌陽香菇甲天下”的名號越擦越亮。
從田間的菌棒到工廠的分揀線，從冷鏈車的低溫守護到海外市場的貨架，一朵香菇跨越山海，把中國的味道寫進世界的食譜。它不僅是農業經濟的支柱，更是鄉村振興的引擎——讓留守的老人有了營生，讓返鄉的青年看見希望，讓“泌陽”二字在更多人舌尖與心頭生根。
四、一鍋湯里的鄉愁
暮色四合時，我在村里的小院坐下，主人端來一鍋清湯。幾朵花菇在湯里浮沉，香氣像緩緩展開的畫卷，把寒意一點點驅散。窗外是連綿的菇棚，燈光點點，像落在地上的星子。
“鮮香不及本味，醇厚無需多言?！敝魅苏f，“何以香菇，唯有泌陽。”我舀起一勺湯，溫熱從唇齒漫到心底——那是一種踏實而明亮的幸福，是土地的饋贈，是農人的堅守，是眾人合力托舉的暖意。
雪會再落，風會再起，但只要這鍋湯還在，只要泌陽的菇香還在，我們的冬天就不會冷。因為在這片土地上，一粒菌種的萌發，一朵菇的成長，一鍋湯的溫熱，都在訴說同一個答案：何以香菇，唯有泌陽；何以為家，唯此香暖。
